第一百八十章
“阿鬼!”
山鬼愣住,第一次聽有人這樣叫他。
陸離撓著頭笑說,“以前都叫你阿貴,現在突然要改口叫山鬼,我還有點不習慣。”
山鬼兩個字又不是什麽生僻拗口的詞語,陸離怎麽就叫不出來?
那不是有個崔嵬諢名也叫山鬼嗎,陸離叫這此山鬼,腦袋裏不禁要聯想那彼山鬼。
山鬼是什麽好名字,都要叫,山怪,山妖不也挺好聽的嗎?
還好陸離沒有胡扯出這句瘋話,不然又要勾起一段悲傷回憶。
“我想問你點事。”陸離麵色沉重。
“我最近……我先說明我不是休息不夠也沒有胡思亂想,我確確實實看見了……異象。”
“不是你的臆想。”山鬼幫陸離補充。
陸離點頭。
山鬼靠近陸離一步,把陸離摟護在懷,山鬼身段修長,陸離隻到他肩頭。山鬼把下巴壓在陸離頭上,陸離聞見山鬼的氣味,山鬼嗅得清楚陸離氣息。
“陸離,那是天目。”
被山鬼鬆開的陸離一臉困惑,“什麽天目?我不是還給岑清了嗎?”
“是,你把她的還給她了,這個是你自己的。”
屬於陸離的天目?
陸離難以置信,不願接受,她真的不肯要天目指引,對她而言那像是窺探別人的秘密,讓陸離覺得不妥,自己又不是什麽神仙幹嘛要知道這麽多過往的將來的事情,她隻是一介凡人,腳踏實地過活每一天,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足矣。
陸離強顏歡笑,說:“你少胡言亂語,別耍我,我怎麽可能會有天目?我又不是巫族人……”
金鍾聲響,玉罄音鳴,簾佩玎璫,織錦圍屏,滿庭綺羅。
陸離乍然想起那一次見到的仙宮閬苑,縹緲殿宇,那仙神容貌的人說:“我獻上一顆玉珠供奉吾主。”
玉珠橘紅晶瑩,像極了陸離她那雙澄澈眼睛。
“上古巫陽曾把她的天目存於一顆玉石之中,那玉石因此通了靈性,有了修為,而後得道,成了靈珠。”
如果這通虛幻言語是真實的,那陸離最初是個受了點化的玉珠?
陸離覺得荒謬可笑,直說,“一派胡言。”
陸離徑自走開,她腦子裏一片淩亂,直說這屋裏好悶,她找個清靜地透透氣。
自己一個大活人,是母親十月懷胎辛苦養育,怎麽她就是顆靈珠化身?轉世之說都是胡說八道。
陸離這樣安慰自己。
為什麽陸離不願意接受自己有個玄幻怪奇的前生宿世?拿來做玩笑故事不也是有趣的嗎?
陸離不要,絕對不要跟這個故事有所關聯。
照那派胡言說來,她而今一切奮力拚搏的結果其實都是必然,照那那離奇縹緲的靈族之說,她是注定與眾不同的,無關她個人艱苦奮鬥,那是巫陽功勞才是前因,她這陸離不過是個必然後果。她陸離是帶著光環出世的,她勢必不會泯然眾人,她一切光鮮亮麗都是拜巫陽所賜,她陸離不過是顆紅珠子,她的一切都是巫陽所給,她才不是什麽普通之人,她前生可是顆靈珠……
陸離冷笑,狠狠往花圃裏啐一口唾沫,罵一句:“放屁!鬼扯!”
晨光熹微,倦眼眯懵。
何溪比段素絹先醒過來,他歪頭換個睡姿,怎想就看見段素絹那長而筆直的睫毛,遮住其他,單挑出這雙緊閉的眼睛看,那真是和陸離極為相像的。
何溪醒來十幾秒之後,段素絹也睜開眼睛,他看見枕邊何溪注視著自己。
段素絹受了驚嚇,猛從床上坐起身來,被那嚇著的段素絹嚇到了的何溪也猛地掀被坐起。
二人各坐床邊,寂靜無聲。
陸離那中了火虱毒的三人並未昏死多久,還沒錯過迎冬華會,各種活動比賽還在繼續。
“你可睡好休息夠了吧,來來來,我們下一場缺人,缺的還是主力軍。”韋望川又向陸離發起組隊邀請,奈何選項欄裏沒有拒絕這個回複。
這一場比賽陸離又和何溪對上了。
賽前候場準備,那休息室亂吵吵聒噪,人來人往。
韋望川拎了一大瓶紅橘汁放到桌上,先倒一杯與陸離,再一杯與自己,韋望川端起杯子對著陸離笑說:“祝你康複,我敬你一杯。”語罷咕嚕嚕的將杯中果汁飲盡。
“你怎麽不敬我?我也是才康複!”段素絹說道。
“這不還沒到你嗎,我就一張嘴得一個個敬!”韋望川也給段素絹到滿一杯,忽來一人走動,撞灑了段素絹杯子裏的紅橘汁,灑得他一手都是,滿地也是。
那人連聲抱歉,段素絹笑說無事。
柑橘的清香彌漫滿屋,沁脾好聞。
“給我點紙,我卷紙沒帶。”段素絹伸手向陸離討要紙擦橘子汁。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剪腳趾蓋?”
“陸奶奶,您那是什麽耳朵!卷紙!卷紙!”
陸離咯咯的笑著把紙遞給段素絹。
“等你老了,我看你還能聽見聲吧!”段素絹笑陸離耳聾。
休息室本就不大,聚的人又多,嘈雜混亂擾了何溪清靜,他不與他的隊友站坐一塊,起身踱步往陽台走。
陸離看何溪孤身站在陽台,便倒了一杯紅橘汁往何溪身邊走去。
“我忘了還得敬他,那就讓陸離代勞吧。”韋望川抵段素絹說道,笑得促狹。
段素絹淺笑,“你管這麽多幹嘛,你好好敬我就夠了。”
何溪聞見一股果香清新,轉頭就看見陸離過來,何溪又把頭別過,無視陸離。
“我耳聾你眼瞎啊?”陸離把杯子放到台子上,“我下了劇毒,趁新鮮快喝。”
何溪憋不住笑了。
“你好好的來找我做什麽,有事啊?”
陸離嗯一聲,“確實有事,想你算不算是大事。”陸離又一本正經在那裏打諢。
“你要胡扯還是找別人去吧。”何溪那臉暈紅,不知道的以為他杯中是酒。
“你喝了我的橘子汁就得有空跟我胡扯,這是規矩。”
何溪咬著杯口,望陸離一眼,“不許吐!”陸離指著他說。
開場玩笑過後,陸離問何溪:“我跟你打聽個人。”
“說。”
“你們南行輔將吳滄。”
何溪喉嚨滾動,咽下橘汁,沉香木灰一樣的眼睛望著陸離,似笑非笑,“你打聽他做什麽?”
“感覺好久好久沒見過他了,而且之前聽說他眼睛受傷了?”
“你還挺關心他的?”
“好奇罷了。”
“你真是閑情逸致,好奇一個瞎子。”
“真瞎了?”
何溪點頭。
“他現在在哪呢?”
“自傷了眼睛就一直在中行調養。怎麽?你要去探望那個可憐廢人嗎?”何溪那語氣實在是諷刺。
“我純屬是好奇,孤行給一個廢人是什麽樣的待遇。”陸離冷笑道。
陸離又笑嗬嗬的說:“居安思危,誰多都說不好以後事。”
陸離是懷疑吳滄想報複自己,可那一個瞎子又能有什麽把戲?明目時候都奈何不了自己,指望瞎了後能製服自己嗎?
陸離隻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