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石磊已經死了。
冷冷的話語像刀刺針紮,都往陸離心尖上刺
陸離當然是知道,她始終都知道,石磊是死了。她親眼見證的石磊墜崖,那樣無助無力,那簡直是一場噩夢,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縱使她醒來,噩夢也緊隨而來,成真。
石磊死了。她陸離比誰都清楚,但這陸離不願承認,石磊在這裏還安好的活著,平安無事。
“你說什麽呢?你咒我!”那石磊暴跳,一把揪住段素絹衣領,作勢要打。段素絹先石磊一步,一拳打到石磊臉上,打得石磊鼻血湧出。
“石磊已經死了!你算什麽東西!”段素絹吼道。
班級女生尖叫,一陣騷亂。
這裏流傳的故事,是說有兩個男生,你問是哪兩個男生?就是和陸離玩的最好的兄弟哥們。
有一天,他們打起來了,打得好凶,好狠,那下手不是能對自己人下的下去的狠手。
這往後不說朋友,連見麵招呼的同學都做不成了。
為什麽要打架?好好的怎麽就鬧掰了?
都是因為陸離。
這石磊打不過段素絹,才幾招已經是滿麵鮮血。
陸離衝過來猛一把推開段素絹,直把石磊往身後護。
“段素絹!你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適可而止的人不止是我,還有你!你也要適可而止!”
陸離並不言語,隻是怒睜紅瞳。
“陸離!拜托你放過自己!人死不能複生!石磊的死和你無關!你沒有錯!”
這番話把陸離徹底擊垮,陸離哭出聲來,嘴裏石磊石磊的呼喚。
她始終因為自己不能為石磊報仇而憤恨自責。
既然那彼世她無能為力,那在這此世她要讓石磊複活,她告訴自己,石磊安好,無事。
“石磊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他就算沒死,也不能和你一個班級上課!更不可能做你同桌!你何必自欺欺人!演這出鬧劇!”段素絹那是厲聲責罵,也是苦口婆心。
陸離心痛石磊,他段素絹心疼陸離。
這石磊從地上爬起,揮一拳打給段素絹,段素絹也立刻湧出鼻血。
“石磊死了!你怎麽可能是石磊?石磊從不揮勾拳,石磊是這樣打人!”段素絹一個直拳衝到那石磊臉上,打得那石磊左搖右擺,眼冒金星,站不住腳。
班級女生又開始尖叫,一片混亂。
來幾個男生把段素絹架出教室,段素絹對陸離喊著:“陸離!你放過自己!也是放過石磊!”
陸離唯有嚎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陸離從沒有這樣扯著嗓子放肆哭過。
那哭聲淒慘荒涼,懷帶著無力的憤恨。
陸離抱頭抓著自己頭發,臉龐,尖銳的指甲在那張哭得通紅的臉上留下道道血痕。
周圍環境開始碳化一樣,粉碎消逝隻剩一團虛空迷惘的無盡黑暗把陸離包裹。
“陸離。”
段素絹走來,隻是把手搭在陸離肩膀,告訴她,“我在。”
那比把陸離摟擁入懷還要給她安心。
陸離睫毛上沾滿了淚,黏得眼睛睜不利索,淚洗過的那雙眼睛通紅惹人憐惜。
“段素絹,你還喜歡我嗎?”
段素絹卻不知如何作答。
喜歡,還是喜歡,但不能說那是一如既往的喜歡。
段素絹對陸離的情感變了。
不是初見的懵懂躁動,那份情感變得深沉厚重,言語說出來微妙,讓段素絹覺得分量被減輕了,情意被減淡了。
看段素絹半天不答,陸離淚如決堤,可卻是歡笑,真真切切的歡笑。
她真歡喜段素絹不再喜歡她了。雖然心裏猛然動蕩空虛,但是她替段素絹感到高興。
段素絹他可以去愛一個能愛他的人了。
情感本來就是對等的,感情不是什麽慈善奉獻,它需要回應的,陸離她一個空心之人,還不如一個空穀,那都還能回聲。
“我愛你。”
段素絹輕柔卻堅定說道。
陸離淚戛然而止,紅著眼癡癡的望著段素絹。
他說了什麽?
陸離的人雖呆愣住了,可陸離的心劇烈狂跳,好像下一秒就能衝胸膛之內衝出,或是如那喉蛾,從嘴裏飛出。
“我一直覺得把這樣的話說出來……太不好意思了。”段素絹醺紅著臉,但目光卻真誠堅定的望著陸離,並不躲閃。
“陸離,我對你的感情此生彼世都不會變,如果說一定要變,不能不變,那唯一變化就是愈發深重。”
陸離哭笑不得,隻把段素絹推開,她別過臉默默抽泣,那肩膀一聳一聳,誰都從沒見過陸離這樣單薄。
因為段素絹他知道超出友情範圍之外的這樣感情對陸離來說是一種負擔,所以他自始不說。
可如今他說了,所出之言如若覆水,難收。
“你去愛別人,不要來愛我……”陸離止不住的擦淚抹臉。
“陸離,我不要你給我回應給我答複,愛你是我一廂情願,那是我自己的事。”
“愛是一個人的自由不是嗎?我願意愛你你是不能幹涉我的。”段素絹笑岑岑的說這樣溫柔的話。
“我愛你,不必要是什麽愛情,我當那是最真摯的親情。”
“你當我是大哥也好是小弟也罷,我愛你像家人一樣。”
“你是不必要對自家人的愛產生壓力的。”
“我就是這樣愛著你的。一家人的愛不要理由什麽都不要,就是會愛。”
陸離靠入段素絹懷中,她哭的好凶好凶,像受了天大委屈回家哭訴的孩子。
這個陸離如花一樣凋零如葉一樣飄落,她像粉塵一樣,消失在段素絹懷中。
周身黑暗逐漸褪去,遠處朦朧如若有光。
這個陸離消失,這個情景結束。
山前花,山後樹,各具萌芽。洲上浮萍,水中蘆葦,都具生機。
鬱鬱蔥蔥篁竹,有一溪流水浮落紅。
這裏段素絹熟悉,那是他家後院。
遠遠看見池塘邊坐著個熟悉身影,那還是陸離。
段素絹比何溪先見到陸離,真正的陸離。
陸離坐在小池邊,把腿垂在欄杆在,池水清澈,一直沒到陸離那雙雪白的小腿。
池塘裏有幾隻細長的小魚在那逍遙自在的遊蕩。
陸離先開口了,她卻隻是說:“段素絹。”
陸離讓段素絹坐在自己身邊,“再陪我聊聊天。”
是“再”沒錯,他們剛才就在聊。
“我是個膽小鬼。”陸離望著無憂嬉戲的魚兒說道。
“你不是。你膽子大的很。”段素絹拍陸離肩膀道:“你就差一對翅膀飛上天了。”
“亂說,我撕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