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謀劃策
“來啦，愈灸魚，客官慢用哈！”小二喧叫著端上一盤魚肴來。
月羲將菜移至自己麵前，開始用筷子仔細地一點一點從魚骨上剔肉，然後將它們裝在一個小碟子內，放置藍霽兒跟前，娓娓而道，“愈灸魚又稱五味魚，始出唐代詩人韓愈，相傳他於貞觀年間在徐州任通判時，特別愛吃魚，善於將鱖魚用重油與湯使其混合把魚灸熟之法。此菜是他愛吃的美食。流傳至今，被人們稱為愈灸魚。吃吧，味道真的很不錯的！”
藍霽兒目光移至那碟剔得幹幹淨淨的魚肉上，心似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她抬頭看向煦暖如春風的精致臉孔，一時間神情似有些癡然。
“丫頭吃啊，怎麽了？”月羲柔聲道。
藍霽兒一錯愕，忙低頭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在嘴裏，覺著醇濃味厚，香辣鮮嫩，果然好味道。
“好吃，月羲哥哥……”墨黑的水晶眸子氤氳著霧氣，藍霽兒溫軟地看著月羲，心潮湧動。
“來嘍，靈芝雞湯，客官您慢用！”不識時宜的小二托著一盆雞湯露著職業性的笑容，又上來了一道菜。
“這不是我們的菜，小二哥你怕是送錯了！”
“沒錯，是那邊的客官要我送來的！”隨著小二指的方向，月羲便看見不遠處的樓梯口飄過一個高闊偉岸的身影，黑衣黑靴，戴著黑紗遮麵的鬥笠，神秘而詭異。
“月羲哥哥，那是誰啊？”藍霽兒小聲問。
“丫頭，等我！”月羲蹙眉言道，起身，離開座位，在藍霽兒驚愕中徑直下樓而去。
月羲跟著那道玄色身影，見他迅速撇進了一家藥鋪，於是也跟了進去。
店中小二暗使眼色，他立即會意進了內堂。
“原來月羲公子對女人的口味竟與我不謀而合，嘿嘿……，看樣子那丫頭昨晚住你那了？”一進屋，就見已取下黑紗鬥笠的元昊懶散地倒靠在一張椅子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
月羲眸光淡然，唇邊婉笑地看向他，隨身亦坐下，並不見要解釋什麽。
“怎麽，你不解釋點什麽嗎？”元昊故作失落。
“殿下找我來難道就是想問這個？”月羲笑道。
“唉，隻是見自己感興趣的女孩子跟別的男人如此親熱心裏一時醋意問了一句醋話而已……”元昊話說得極為嬉皮。
“殿下最好離這丫頭遠點，她可是隻小野貓，會傷了殿下的！”月羲語聲清泠，婉動的笑中別有深意。
“噢，是嗎，那可要多謝月羲公子的提醒了！”元昊嘻嘻一笑，忽然斂容，一字一字道，“我遇到麻煩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殿下請說！”
“昨夜我將籌備許久的一車軍資送往我望夏國，卻不料一路暢通無阻竟在最後一個關口被查獲……”元昊將昨晚發生之事告之月羲。
“我潛伏在軒城的身份現在雖未暴露，但信陽已注意到我了，這將是個麻煩，而且他昨晚未抓到我是決不會罷休的，明著不來暗地來。我現在在軒城有很多事要做，我還不能離開這裏！”元昊蹙眉道。
“殿下是想讓我化解王爺對你的懷疑？”月羲了然道。
“正是！”
“此事倒也不難辦，隻是我最近也為著一事煩心，也不知殿下能不能幫幫我？”月羲含笑，看著他雲淡風輕道。
“你倒當真不做折本買賣！”元昊冷笑，“說吧，要我做什麽事？”
“我要你送十萬軍餉給一個人！”
“呃，什麽人？”
“他本是大郢國雲麾將軍，官職一品，名喚馬龍！”
“雲麾將軍馬龍？有所耳聞，聽說驍勇善戰，武藝過人，大郢破國之日就他一人殺出了重圍。可我也聽說自那日起他便失蹤了，你讓我去哪裏找他！”元昊乜了一眼月羲，故作沉吟道。
“他目前便潛伏在穎京！”月羲一字一字道。
“哦？你怎知？”元昊挑眉問道。
“我看過穎京送於信陽的密報，馬龍將軍正在穎京活動，四處聯絡大郢舊臣招募舊部，積極抵製大茲國屈辱統治！”
“我這就不明白了，你是月氏一族的後人，與這對大郢忠心耿耿的馬龍可以說是各為其主，勢不兩立。現在你讓我送軍餉給他助他成事，你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呀！”
“信陽王曾允諾要舉薦我作穎京州牧。隻是目前這穎京州牧頗有些政績，大茲國王很是器重他，近幾年內看來是不會調動他的職務的……”
“嗬嗬……我明白了……”元昊笑道，“你是想讓穎京越亂越好，亂得州牧掛了職，你就有這機會了！”
“殿下所說不錯！”月羲含笑道。
“隻是你一開口就是十萬兩，可真是海口啊！”元昊摸著下巴，有些心痛。
“殿下不要心疼錢，其實這對望夏國可也是大大有利的！”
“哦？”
“望夏遲早會與大茲一戰，穎京若能吸引大茲的目光，嗬嗬……，那麽望夏便可乘機有所作為了！”月羲目光閃爍，笑意如禪。
“好個有所作為！”元昊大笑，望向月羲的目光不由得不欽佩，“月羲！你沒有一兵一卒，沒有民心所向的赫赫威名，更沒有成事所需的萬貫家私，竟可以在這權利濤海中大展乾坤，宏圖先祖遺誌，真是不簡單那！”
“有道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月羲若沒有殿下的幫助，即使我想做什麽也是做不來的！”月羲不著痕跡地撫頸拍馬。
“嗬嗬，不必拍我馬屁，我們隻是各有所取罷了！”元昊一摸鼻子，自嘲道。
“殿下真爽快之人！”
兩人說著會心一笑，再次分座，月羲道：“殿下所求之事主要還得靠殿下自己出麵解決，我隻能從中起個穿針引線的作用。”
“嗯，怎麽說？”
“走私軍用物資，盜用官印本應兵部所管，現在信陽越俎代庖，勢必會引起兵部尚書李驥的不滿，何況他們本就是針尖對麥芒的一對政敵！”月羲微笑從旁敲擊。
“哦，將此事泄露給兵部，兵部勢必出手相管，那信陽也隻得退讓，嘿嘿，好主意！”元昊雙眸大亮，喜上眉梢。
“可我聽說兵部李驥剛正不阿，執法如山，用金錢賄賂恐難買通？”喜得一喜，元昊便又蹙眉道。
“嗬嗬，這要看何人相求了，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月羲別有深意的笑。
“哦，不知這何人是哪路神仙？”
“樂平公主！”月羲一字一字道。
“妙極了，我聽說李驥兒子正在求娶樂平公主，隻要公主開口，李驥老兒便當首肯！”元昊大喜。
“我與樂平公主還算有些交情，我願為殿下引見！”
“交情？”元昊似笑非笑的眸光掠過月羲傾國傾城的容顏，繼而展顏大笑，“如此就多謝了！”
月羲自然明白元昊這一掠的別有之意，但臉上依然淡如清風流雲，笑意若梨。
“月羲哥哥……”
等月羲回到酒樓，就見到藍霽兒珠淚漣漣，哭得一如孩子般楚楚堪憐。
“丫頭，你怎麽了？”月羲一驚。
“我對不起千殤哥哥，嗚嗚……”
“什麽？”
“我在這裏好吃好喝，可千殤哥哥卻在牢獄中受苦，嗚……，該死的我還把救他的事給忘了，嗚嗚……”
“傻丫頭，別哭了，你是不是就為這事昨晚前來找我的？”伸手輕柔地拭去那一串串晶瑩的淚，月羲柔聲問道。
“嗯！”藍霽兒帶著哭音點頭。
“好了，丫頭，莫哭了，月羲哥哥幫你救他就是了！”月羲柔哄道。
“真的嗎？”藍霽兒抬淚眼詢問。
“自然是真的，月羲哥哥怎會騙你，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出三日定能使他無罪釋放！”
“哥哥你怎麽知道千殤哥哥的事？”藍霽兒得到保證心裏大石落定，不禁問道。
“祿國公被刺身亡，真凶幫凶落網，此等大事我怎會不知？”
“千殤哥哥沒殺人，真凶是明月閣裏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憐兒！”藍霽兒急道，忙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月羲。
“果如你所說，那這個叫憐兒的女人心計太深，不可小覷，而且可能很有來頭！”月羲沉吟道。
“我不管她是誰，我要她得到應有的懲罰，那就是殺人償命！”藍霽兒怒道。
月羲歎了口氣，輕撫藍霽兒的發絲，道：“丫頭，你當真太單純了。你可知道憐兒乃是明月閣的官妓，若真判她殺人，按照大茲律法，恐怕明月閣包括安大娘在內的無辜之人都會受到牽連，而你千殤哥哥自也逃不掉夜闖祿國公府邸襲擊祿國公的大罪！”
藍霽兒臉色一白，她倒當真未曾想到這點，她隻知道要將憐兒繩之以法，讓她得到應有的下場！
“那，那該怎麽辦？”她一急便又要泫然欲泣。
“隻要一個法子，當可保得所有人性命！”
“什麽法子，哥哥快說！”
“你必須讓你千殤哥哥一口咬定並未去過祿國公府，隻是收留了從祿國公逃出來的憐兒，對於憐兒一切之事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