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立你為後
然而抱著的身子狀若死態，竟還無一點生氣的回饋。
就在這時，靜寂如死的夜色突然傳來一聲一聲焦灼的呼喚，“藍兒，藍兒……”
傾月一驚，急忙胡亂地穿上內衫，然後用外袍包裹起藍霽兒的身體，正待躲藏，誰知一陣涉水之聲急促而來，隨之一聲怒不可遏的大叫“畜生”，拳風淩厲倏然直擊向傾月當胸。
傾月猝不及防，砰一拳砸個正著，巨大的衝擊力下懷中的藍霽兒立即脫手，整個身子直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藍兒——藍兒——”千殤抱起藍霽兒，一看她包裹的衣衫下難掩住蹂躪過的痕跡，不由得撕心裂肺般地痛，一股可以焚燒掉世上萬物怒火熊熊灼熱胸膛，目眥盡裂般嘶吼，“景明帝，你這畜生，我殺了你！”
起身殺氣激蕩天地便要衝向正努力爬起的傾月，誰知腳下被人死死抱住了。
“不要殺他……”藍霽兒淚流滿麵地哀怵乞求。
“他不是他！這畜生根本是與他兩不相幹的一個人！”千殤大慟。
“我知道……”藍霽兒大哭，“帶我走吧，求你了……”
“不，我絕不饒他……”千殤咬牙切齒地嘶鳴。
“好，那我就死在你的麵前！”臉立即決絕冰冷如石，藍霽兒的頭倏然要撞向青石。
“不要，我帶你走，帶你走……”千殤一把抱住她，血淚哀嘶。
然而正當千殤脫了外套裹住藍霽兒抱起她要走時，月光下刀劍閃亮，人影憧憧，景明帝的禦林軍悄無聲息地圍上來。
“陛下，你怎麽樣了？”一直在林外觀察情況的小喜子陡見英昭帝出現預感大事不好，急忙通知禦林軍前來護駕。哪知到得跟前果真見傾月捂著胸口嘴角蜿蜒著血跡，已然受傷，不由得大驚失色，急過來扶住他。
“拿下他！”細長微眯的眸閃出狠戾之光，傾月直指千殤冷齒鑿鑿一字一字道。
他傷害了英昭帝的王後，英昭帝此時雖不能殺他，但必有後禍，與其後患無窮，那不如先下手為強！
“是！”這一聲令下，禦林軍如虎狼般直向千藍撲來。
“啊——”藍霽兒尖銳大叫起來，扭過臉死死看向傾月，為什麽同樣一張臉，這個身體的靈魂可以如此卑鄙無恥，陰毒至斯。
“藍兒，你現在明白了，他真的不是他，從前的他因為有你，因為心中有愛，所以還有良知，所以還有人性，可是現在的這個男人他什麽都不是，他隻是一個無恥至極的暴君！”千殤咬牙切齒地大罵，同時如瘋了般格擋禦林軍的進攻。
藍霽兒渾身抽搐，狂淚迸流，這幾句話如鞭子般狠狠抽在她身上，毀滅了她最後一分幻想。
跌坐在地上，她捂住臉絕望痛苦地抽泣，哭聲混合著可怖的廝殺聲，聲聲刺痛人的心膜。
有人倏然靠近她，用力將摟在懷裏抱了起來。
正待她驚怵時，千殤一聲怒吼隨之而來，“我不許你再碰她！唔……”
人影急撲過來，章法大亂，肩胛處立即中了一刀。他沒了法力，此時完全是一個凡人的血肉之軀，一個人力對無以數計的禦林軍結果已不言而喻。
“千殤哥哥……”藍霽兒痛泣大叫。
“原來英昭帝就是你的千殤哥哥！”耳邊聽得一聲陰柔的語聲，灼熱曖昧的氣息倏然撩上了她的麵頰，她一顫本能地抬首，於是對上了傾月妖魅邪蕩的眼睛。
恐懼立即從靈魂深處而來，藍霽兒整個身子立即開始發怵，抖得如同受傷的小兔。
“別怕，朕帶你離開這裏！”溫柔地撫摸她的頰，傾月呢喃道。
“畜生，拿開你的手……唔……”廝抖中的千殤赤紅著雙目如獸般幾次撲來，但是一次一次被擋了回去，須臾間刀劍之傷條條暴綻。
“千殤哥哥……”藍霽兒柔弱無助的哭泣。
捏住她泣露如花的臉，傾月的目光灼熱而癡纏，“你可以救他。”
藍霽兒一怔，楚憐地看向他。
傾月心裏一痛，起手溫柔地替她拭淚，然而此時再溫柔的動作對藍霽兒來說都怕若蛇蠍。
“怎麽可以救他？”她瑟瑟抖地問他。
“答應跟朕回神照國，做朕的女人！”欲望如火苗般舔舐傾月的眼底，霎那間在藍霽兒心口焚燒出一個洞來。
“不——”藍霽兒顫泣著本能拒絕。
“那好，你看著他死吧！”傾月倏然冷臉，殺氣森寒。
就在這時，隨著千殤一聲痛嘶，肩背重傷，重重跌落在地，禦林軍刀劍齊齊朝他砍下。
“我答應你——”藍霽兒魂飛魄散地嘶聲力竭地大叫。
這一聲泣血哀嚎立即生生頓住了禦林軍的刀劍，傾月一揮手，禦林軍立即將刀劍架在了千殤脖中。
“押下去！”傾月瞳孔微縮，冷冷吩咐。
“你說過放過他的！”藍霽兒急道。
“朕適時自會放他！”傾月挑唇譏誚道。
“藍兒，我恨你，你明明知道我即使死也不願意你答應這個畜生的要求……”千殤披頭散發，渾身是血，悲憤萬狀痛叱，狀如癲瘋。
“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死，我這輩子欠你太多……”
“嗬嗬……”千殤瘮人地嘶笑，“三年了，原來我在你心裏依然隻是一份虧欠……”
言畢，心神殤滅，再不作任何掙紮，一任禦林軍將他帶走。
“哥哥……”藍霽兒低低一聲喚，隻覺痛徹心脾，無以承受，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傾月懷中。
寢宮內，藍霽兒素顏蒼白，雙眸緊閉，昏迷不醒。
傾月狠狠掩口咬著自己的拳頭，極致心痛懊悔地看著他蹂躪過後女子依然憔悴屈辱的麵容。
“陛下！”小喜子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
傾月回首瞧了他一眼，起身來到外殿。小喜子會意立即跟出來，向他稟報道：“英昭帝已被擒拿住，其親衛全部消滅，丞相請示陛下，是否要斬草除根！”
傾月沉吟了一下，道：“不，朕不想這個女人恨朕一輩子，吩咐丞相等隊伍啟程回國後便將他放了！”
“是，奴才傳旨丞相！”
“陛下真是這麽說的？”丞相一臉驚訝之色。
“奴才怎敢妄傳聖旨！”小喜子道。
“陛下這是怎麽了？為一個女人竟然有了婦人之仁，與從前的殺伐決斷雷厲風行大相徑庭。放英昭帝回國無疑是放虎歸山，不行，老夫不能坐視不管！”
“丞相的意思是？”
“殺了他以絕後患！”
“可是陛下若知道定會龍顏大怒的。”小喜子擔心道。
“你放心此事都有老夫承擔，與公公你無幹。何況老夫這是為陛下好，陛下將來一定會體諒老夫苦心的！”
“嘿嘿……丞相言之有理！”小喜子嘻嘻一笑，頓然一身輕鬆。
穿腸的毒藥狠狠灌進了腹中，千殤痛苦翻滾在地，然而腦子裏清明如鏡。
景明帝，你這無恥之徒，出爾反爾，陰毒如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藍兒，我不要死，我要救你，我要救你呀……
迷痛間有人抬起他去了戶外，似走了很長一段路，然而就覺身子一陣晃蕩，下一秒就落入了冰涼的河水裏……
就在身子無限製墜入時，忽有一股浮力托起了他，冉冉上升，上升……須臾間又浮出了水麵，慢慢地晃漾在岸邊。他掙紮著爬起，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撲通又摔倒，終於不省人事。
岸邊的叢林裏，突然一隻銀狐，它緩步走近千殤，眼中是幽傷的疼惜，千殤哥哥，你說過這是你的宿命，不需要任何人為你承擔，好，我成全你，但是我必須護你周全！
夜色灰暗，月光慘淡。
神照國景明帝寢宮。
黑暗裏迷亂的喘息聲聲起伏，良久，似饜足後的一聲喟歎，“為何我要對你這般迷戀？”迷情中他已忘了用朕的稱呼。
女子一動不動，像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麽冷淡，我是真心地想對你好！”
“你若真心對我好，就請你放了我！”黑夜裏，女子淒婉哀怵的眼神絞悸動人心。
“素兒——”男子心痛迷離地喚她。
“我不是素兒……”女子低泣拒絕這個稱呼。
“我心裏有你的時候便是從你那雙傷情幽素的眼睛開始，所以我叫你素兒，隻屬於我的一個稱呼……”眉眼溫柔仿若春水，恍惚間一如從前月羲哥哥的深情繾綣。
月羲哥哥……痛如湧起在溫水裏的血絲，一絲一絲泅開在心底，於是眼淚晶瑩如珠，一顆一顆滑入在枕。
“不要哭……我的心痛……”傾月親吻她的淚，鹹鹹的味道幽痛了他的心。
“我要立你為後，遣散宮中三千佳麗，愛隻為你一人綻放！”痛到極處，傾月無以安慰，唯將女人最看重的名分捧獻出來，急表他的愛意。
“不要——”藍霽兒失色地叫起來，神照國立後名動天下，千殤哥哥勢必得知，這叫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