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你這是怎麽了
阿璃緩緩搖了搖頭,眼前漸漸模糊起來,慘然一笑道:“我沒有冷落你,也沒有不開心不高興,不過是覺得自己沒用,在外人眼裏那麽的沒用,可你居然始終忍著我讓著我,時時顧忌到我的心情,可我隻會給你添麻煩。”
清揚輕輕掰過阿璃的身子,強迫她轉過臉望著自己,直到看見她眼中清亮的淚花,心口的難受即刻變得複雜了起來,他抬手撫上阿璃的眉眼,溫柔道:“哪有什麽麻煩,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比我之前過的數千年,都更加溫暖和開心,又怎麽會嫌你麻煩?”
聽到這裏,阿璃眼中的淚再也留不住,“吧嗒吧嗒”的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衣襟處沒了蹤跡,顫聲道:“可是……你會累的,若是你累了煩了,我……”
清揚手中忽然一拽,將她輕輕帶入懷中,一隻手撫上她的後腦,一隻手環在她後腰處,摟的越來越緊。
或許,阿璃真的無用,又或許在外人眼中,她一事無成隻會惹事。
可那種情不自禁想要貼近的感覺,卻叫他樂此不疲的,心甘情願站在她身旁,隻為看她一如初見時的模樣,看她笑靨如花。
“不必擔心,比你更累的事情那麽多,但我從未放下過一刻,可見如你這樣的麻煩,還不值一提。”清揚撫著她腦後的手,刻意不安分的揉了一揉。
隻見,阿璃那腦後的頭發,迅速炸了起來。
她當即一把推開清揚,抬手在腦袋後麵捋了一捋,雙目餓狠狠瞪著清揚,原先悶悶不樂的情緒瞬間不翼而飛,氣鼓鼓的衝他訓道:“不要揉亂我頭發!”
至此,清揚眯了眯雙眼,笑得活脫脫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阿璃見他這般,索性轉身便朝洞外走去,誰料還沒走出兩步,手腕被人一把拽住,隻得扭過臉沒好氣道:“放開我,我要回去睡了。”
清揚嘴角帶著淺笑,深知此舉雖立竿見影,但的的確確惹毛了她,隨即歉聲道:“我送你。”
聞言,阿璃一把甩開那隻拽著自己手腕的手,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我認得路。”說完,便一溜煙的跑出了洞口,深怕他追在身後似的,跑的飛快。
清揚再想伸手去攔,卻撲了空。
他癡癡望著那身影消失,那隻手僵在半空片刻,隻得一臉悵然的收了回來,暗暗歎口氣。
這一天下來,清揚的心可謂是嚐遍了人生百味。
好容易得了空閑,再無人一旁攪擾,方才想要與阿璃多說兩句話,卻偏偏失手下了一味猛藥,把人給激怒了。
其後果顯然易見,落了個討人嫌的下場。
方才出門沒多久,天空便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阿璃仰頭自頭頂望了一眼,隻見一大片烏雲不偏不倚,正正好在自己頭頂上方,於是她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這雨下的也太是時候。”
接著,她抬手擋在頭頂,低下頭加快腳步,朝前方跑去。
頭頂那片烏雲,像是與阿璃作對似的,她走它也走,毛毛細雨越飄越大,終於在化作瓢潑大雨之前,阿璃一頭鑽進了金汐的狐狸洞。
金汐此時正側身歪在床上,手裏啃著還剩一半的青蘋果,忽然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到近,當即下意識扭頭朝洞口望了一眼,正見著阿璃跑了進來,一身衣裳微微有些濕,有些貼在身上。
她即刻翻身下床,將手裏半個蘋果擱在床頭矮幾,快步迎上前問道:“我瞧著外麵下雨,原以為你會等雨停了再回來。”話說一半,她伸長了脖子朝洞口又探了一眼,再望著阿璃驚訝道:“清揚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冒著雨回來了,竟不知給你撐把傘?”
阿璃雙手呈蘭花指,捏著身上濕著的外衫,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接道:“我走時未曾下雨,誰知半道上卻下了起來,原以為不過毛毛細雨,便沒想著回頭找他借把傘。”
沒曾想,這雨卻越下越大。
金汐手中捏訣,施法將她一身衣裳烘幹,不由得歎了聲:“我若早知他不送你,便去接你了。”
枉她一番好心,想著留給清揚和阿璃獨處的機會。
阿璃抬起頭,驚訝的望著金汐脫口而出道:“我如今又不迷路,接我做什麽?”
“這倒也是,日後有了這迷榖的樹枝,我這操不完的心可算是能歇歇了,省得將來我容顏未老,頭發便先白了去,與你站在一處不似姐妹,倒像個操不完心當老媽子。”金汐笑吟吟望著阿璃頭頂,打趣道。
阿璃循著她目光,抬手摸向發間那根迷榖樹枝,拔下來遞在眼前翻來覆去看了兩眼,略帶驚訝道:“說起來,這東西何時戴在我頭上的,我竟沒有半點印象。”
金汐探出手,“噌”的一下將那發簪長短的樹枝奪過手中,慢條斯理解釋道:“那日在招搖山,我們為你尋找那名為“沉槿”的仙草時,清揚他順手在迷榖樹上摘下來的,之後便一直戴在你頭上,怎麽你竟不知麽?”
阿璃暗暗點了點頭,應了句:“我素來不愛照鏡子,這你是知道的,頭發也是每日見了筠竹,由她抽空給我打理,所以並未察覺。”
聽到此處,金汐麵色微微一頓,適才將手中迷榖樹枝遞還給阿璃麵前,聲音中帶著三分失落道:“有筠竹在,她自然將你照顧的極好,若有哪日你連碗都懶得端,興許她也會與你一口一口喂著吃吧。”
阿璃順勢接過迷榖樹枝,抬手隨意插在發間,走上前拉起金汐的手,撒著嬌道:“金汐……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這些年我不在你身邊,得虧有他們照顧你,不然你一人遊蕩在凡界,指不定還要吃多少苦呢。”金汐勉強揮去心底低落的情緒,望著阿璃歎道。
她忽然想到,或許在離開塗山和阿璃的那一刻,自己便從阿璃身邊,那個最重要的那個位置退了下來,或許在她最難的時候,是除自己以外的這些人,伸出了扶持的雙手。
有些分別,注定了再聚首之時,所有的過去都變作了曾經,將來也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