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囚鳥
“這是怎麽回事?”
顧燁廷目光閃爍,盯著眼前這個狼狽的女人。
蘇子末抹了一把臉上的泡沫,心裏委屈,可嘴上卻很平淡地說道:“我不會用洗衣筒。”
顧燁廷噎了一下,冷哼一聲,“自己想辦法!明天早上,把我上班用的衣服準備好!”
說著,竟然再也沒有絲毫的留戀,整個人轉身就走。
蘇子末低眉順眼,一直到顧燁廷的腳步聲消失了,她才抬起頭來。
這一眼,便看到了直挺挺站在門口的保鏢頭子。
“怎麽,洗個衣服都要守著,怕我偷了衣服跑了嗎?”
這話相當刺耳,蘇子末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再也沒有什麽事情比這更糟糕的了,那就過過嘴癮,權當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
秦漢文如同標槍一般站著,既不回話,也不離開。
老板讓他看著這個女人,那他自然會盡忠盡責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蘇子末也沒什麽心情去鬧,直接向秦漢文伸出被水泡得發皺的手,“手機借我。”
秦漢文看著她。
蘇子末很無奈,她的手機,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此刻就算想上網查查洗衣筒的使用方法,也隻能去借。
“不說話?隨便你吧,手機借我,我就在你麵前用,保證不會打電話發信息。”
笑話,她那單薄的小身板,哪裏搶得過保鏢啊,想在他麵前耍花樣,她還沒這本事。
秦漢文沉默了會兒,終於把手機拿了出來,遞給她。“我要看著你操作。”
蘇子末撇了撇嘴,還真的把她當賊防著呢。
熟練地上網找到了洗衣筒的使用方法,仔細記下了用法,她便把手機還給了秦漢文。
那麽多衣服,還是用洗衣筒更方便。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顧燁廷起來吃早餐的時候,依然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身影,但是門口的衣帽架上,卻已經放好了一套西服以及襯衫領帶。
而此刻的蘇子末,已經累得隨便靠著一堆髒衣服,睡著了,甚至都沒有顧忌地板還是潮濕的。
昨天一天一夜,遭遇了那麽多的事情,她一點東西都沒吃,就連水也沒喝幾口,此刻,更是已經餓得沒有了感覺,便也不覺得那麽難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蘇子末突然被搖醒,睜開眼一看,一張大大的圓臉霸占了她的整個視線。
“啊——你誰啊?”
蘇子末嚇了一跳,連忙爬了起來,可誰知兩條腿突然一軟,差點就匍匐著摔倒。
江媽也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蘇子末。
“哎呀呀,小心一點。你是新來的傭人嗎?昨天少爺讓我們早點回去,說要考驗考驗新來的,沒想到竟然是你。哎喲喲,你這丫頭,年紀輕輕的,長得也周正,怎麽想著來做這種累人的活喲!”
蘇子末一滯,這才發現,眼前的中年婦女也穿著一套傭人的服裝,和她身上的打扮一樣。
見這小姑娘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樣子,江媽的臉上露出心疼的模樣,“孩子,你吃飯了嗎?你不會在這裏睡了一夜吧?這裏地板這麽潮濕,小心患上風濕,趕緊去換一套衣服,我帶你去吃飯。”
蘇子末死寂的心突然顫了顫,鼻子一酸,差點就掉下淚來。
多久了,她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真心的關懷了?
自從突然破產以來,她一直遭受的,不是白眼就是奚落,何曾有一個人關心過她,有沒有吃飯,有沒有穿暖?
“阿姨,我……”
蘇子末哽咽,有心想說什麽,可是一想到顧燁廷那冷酷的表情,她的心就如同澆了涼水一般,涼了個通透。
死死咬著唇,她這才把那想要傾訴的衝動壓了下去。
江媽卻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隻當是小姑娘受了委屈,臉上浮起一絲怒氣。
“是不是少爺欺負你了?我就知道,昨天他讓我們提前回去肯定沒什麽好事。以前,不是沒有女孩來這裏應聘,可都隻是一個晚上,就哭哭啼啼地走了。想來是受不了這裏的苦。”
蘇子末微微張嘴,心裏卻是一震,感覺有點不對勁,可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破綻。
但是她卻對江媽口中的那些女孩很感興趣,難道,還有更多的人像她一樣,被顧燁廷折磨嗎?
重新換了一套衣服,江媽已經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亂七八糟的洗衣室,並給蘇子末拿來了一個麵包,一杯清水。
“將就著吃吧,已經過了早餐時間,這個時候沒什麽吃的。等中午的時候,我再帶你去吃飯。”江媽一邊麻利地忙碌,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麵包很幹,一天一夜幾乎沒喝水的嗓子幹澀異常,吞咽的時候,竟然讓蘇子末感覺到了疼痛。好在還有一大杯清水,讓她不至於難以下咽。
“江媽,以前也有女孩子來這裏應聘?”
江媽頭也不抬,點著頭說道:“對啊,和你一般大的年紀,都是少爺從外麵帶回來的。不知道為什麽,她們來了之後都不願意離開,後來少爺煩了,就讓她們幹活。誰知道不過一個晚上,大部分的人都哭著離開了。”
“大部分?”蘇子末咽下了最後一口麵包,“那就是說,其實也有一些留下來的?可是我怎麽沒在別墅裏看到?”
江媽笑了起來,“丫頭,少爺當然不可能隻有這一棟別墅,那些留下來的女孩,都被他安排到其他別墅去了。至於現在他們過得如何,那我就不知道了。”
“哦。”
蘇子末失落地低頭哦了一聲,捧著水杯默默喝水。
安排到其他的別墅,嗬嗬,和自己的情況多像啊,自己,不也是被顧燁廷安排到這個別墅的嗎?
所以那個男人,其實也養著很多的囚鳥嗎?
蘇子末有理由相信,那些女孩也和曾經的自己一樣,都被顧燁廷迷得神魂顛倒。不然,怎麽解釋江媽口中的事情?
那些留下來的女孩,大概不是不願意離開,而是不能離開吧,如同自己一樣,以仆人的名義,被囚禁在冰冷空蕩的別墅裏,前途一片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