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流產
醒來的時候,周圍是一片蒼涼的白色。
我動了動手臂,右手上傳來的疼痛讓我瞬間清醒了許多。
忽然想起了昏倒以前發生了什麽事,我便掙紮著起身,然而身上傳來的疼痛讓我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你醒了?先不要亂動,我去叫醫生過來。”
這有些驚喜的聲音,竟然是來自於趙廷建的嘴裏。
我用唯一能動的左手拉住他的袖子,艱難地問道:
“孩子還在嗎?”
幹澀又嘶啞的聲音,讓我聽上去瞬間老了好幾歲。
趙廷建愣了一下,轉過身來握住我的手,用無比溫柔的聲音安慰我道:
“以後還會有的,醫生說了,不會有影響的。”
我頹然地收回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就是……沒有了。
我的孩子,我的第一個骨肉,沒了。
我躺回床上,麻木地盯著天花板,眼淚“嘩嘩”地往外漲。
廖秋貞,你還我孩子。
陳紹,廖秋貞,李珍秀,你們這些混蛋,為什麽不去死?!
我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牙關,咬得“咯吱咯吱”響,如果可以的話,我要將那三人,剝了皮,抽了筋,再一口一口,撕碎他們的肉!
混蛋!
我張大了嘴,哭得無助,嘴巴早就幹裂了,有一股腥味彌漫到了舌尖,應該是出血了。
“你放心好了,廖秋貞已經被拘留了,如果不出差錯,將來警察會以故意殺人罪給她判刑,到時候就算是陳紹想救,也救不了她。”
趙廷建冰冷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想讓我感到寬慰一點,然而我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廖秋貞的被捕而高興一點。
就算殺了他們又怎麽樣呢?孩子還不是沒了。
我盯著頭頂的輸液架,吊瓶裏麵的液體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如同我受傷的心,一滴一滴地在滴血。
“珊珊……”
趙廷建叫了我的名字,我並不想答應,隻是敷衍他道。
“我困了,想休息,你先回去吧。”
他果然不再說話,半晌歎了口氣,不一會兒,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我疲倦地閉上雙眼,腦子裏卻滿滿都是關於我這個孩子臆想。
他在叫我“媽媽”呢。
我睜開眼,又什麽都沒有了。
反複循環幾次,我萬念俱灰地歎了口氣,睡著了。
接下來的日子,都是平淡而乏味的。
我右手的手臂骨折了,不能亂動,所以穿衣吃飯上廁所都是趙廷建來照顧我。
我覺得他一個公司老總天天日理萬機,竟然還有空跑過來對他的契約情婦嗬護備至,是不想要公司了嗎?
當我問起他的時候,他一臉的無所謂,說,“我公司裏的事有人處理,哪裏輪得到你來操心哦?再說了,過來看到你天天精神不振的樣子,我心裏才高興啊。”
我覺得他真是個變態,連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痛苦的前提上的。
不過他願意伺候我,我也懶得去管,隻是上廁所的時候還需要他把我扶到裏麵去,然後解褲子。
這個過程有些怪怪的,雖然他沒有說什麽,但是我不太習慣,可是右手又打著石膏,根本就動不了,所以我想讓護士來幫我,卻被他拒絕了。
“放心吧,你還是個病號,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而且你全身上下我都看完了,有什麽好遮掩的?”
我無話可說,便由了他去。
又過了兩天,陳紹寄來了離婚協議書,我大致看了一下內容,嗬嗬,還在打著房產的主意。
我沒有簽協議,順手將其撕成了碎片。
離婚?不給錢離什麽婚?陳紹,既然你要把事情往大裏鬧,那我們就試試,看誰最後能贏。
看到離婚協議的時候,趙廷建的表情有點怪異,具體是怎麽個怪異法,我也不清楚,隻是我一看見他笑,我就覺得挺怪異的。
這種感覺,就跟看見鱷魚流眼淚,大灰狼吃素的感覺是一樣的,驚悚又怪異。
我從來不知道日子可以過得這麽漫長,趙廷建給我安排了一個單間,我住在病房裏,每天能見到的隻有護士和他,像普通病房的那些人該有多好,他們閑得無聊的時候還可以聊聊天。
我卻隻能麵對這空蕩蕩的一切,胡思亂想。
其實我最對不起的還是我的孩子,如果當初我沒有起殺心打算流掉他的話,他也就不會死了。
在某種程度上,我也成了害死他的凶手,哪怕隻是想想,那也構成了詛咒他奔向死亡的殘酷理由。
總的來說,都是我的不對,沒能保護好他,我也沒有做媽媽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