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身世存疑
留下葉慧一個人在原地待著,品著剛剛上官睿說的話,想著上官睿抬頭看見她的那個眼神。
之前跟上官睿在走廊上那個交匯,上官睿就曾目光落在她身上。
後來也有一次,進了教室,人那樣多,他偏偏目光就看向她,眼底微微亮,如同火苗灼燙。
到了這一次,她心一下子有些說不出的軟。
好像是被點燃了。
又好像是終日結冰的深潭上麵被春日陽光照拂終於是融化了,一下子軟成了一灘水。
他容得下人懶,容得下人刁,卻獨獨容不下人壞。
……
從那一次,上官睿的怒,上官博的不以為意,都落在她的心頭。
在那之前,上官博是上官家的大少,上官睿是上官家的二少。
在那之後,他們兩個人天差地別。
上官博再怎麽也料不到,就是那麽一件小事,這樣根植在葉慧心裏,一切就都走向不一樣的地方。
大帥府裏,上官博扯著葉慧的頭發,真是恨極了,伸手想要掐死她一般,手卡在葉慧的脖子上麵,作勢要收緊。
可是他的胳膊在顫,他掐不下去。
死一個葉慧,他能交代過去,他早就應該殺了葉慧,可他下不去手。
葉慧感覺脖子上的手一分分收緊,卻是有恃無恐,直直盯著上官博:“上官博,你知道你母親著急讓我跟你結婚還有什麽原因嗎?”
上官博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低沉而恨:“你說!”
葉慧笑起來,笑的燦爛,她本來就美,這樣笑起來那樣動人,可她聲音壓低:“新婚夜之前,她單獨叫我去一邊,跟我說,要我努力生個跟你孩子。”
上官博手驟然的縮緊,卡在葉慧的脖子上麵,恨的狠狠掐住她。
新婚夜,那是相當糟糕的新婚夜。
醫生說的殘廢說的模糊,可到了那時候他才確定他是真的不能了。
她也並不想他碰她,她躺在他的身邊,眼底卻是冰冷而蔑視的。
葉慧被卡的連連咳嗽,可是眼底透著決絕,上官博用力收緊了手。
上官博眼前的葉慧是模糊的,他好像看見那時候穿著大紅嫁衣卻用一種嘲弄的目光看著他的葉慧。
他喜歡過很多女人,可最心疼最放在心上的,隻有葉慧這一個。
上官博用力一把甩開葉慧,狠狠擲葉慧在地板上。
地板一片冰涼。
冷的透骨透心。
葉慧胳膊撐著自己起來,一邊咳一邊竭力開口,聲音低啞:“上官博……你還不知道吧?我跟上官睿有過。”
上官博氣用力要把桌上的茶杯摔在葉慧臉上,卻在舉起茶杯的一刻聽見葉慧的話,手定在半空。
他的麵上是說不出的表情。
葉慧從地板上抬頭看他,一字字的重複:“我跟上官睿有過。”
上官博看她,瞥開了眼睛,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大聲叫人:“佟叔!”
葉慧大聲:“你聽不見嗎?我跟他有過!”
上官博聲音更大,一聲高過一聲,大叫:“佟叔!佟叔!”
佟叔從外麵匆匆過來,一路小跑,葉慧終於閉了嘴。
上官博大發脾氣,把茶杯狠狠砸向佟叔:“這都是什麽杯子!給我換掉!這些東西都給我換掉!地上鋪好地毯!再摔了葉慧,我把你們的皮都剝了!”
杯子砸在佟叔頭上,又摔在佟叔的腳邊。
碎裂一地。
佟叔戰戰兢兢,麵上陪笑,過來收拾東西,又扶葉慧起來。
葉慧的頭發全都亂了,胳膊肘也摔青了一大塊,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是自己摔的。
然而大帥的房間離得遠,三樓葉千蓉的房間也聽不到,一眾傭人早就對這種事習以為常,誰都不敢吭聲。
畢竟是人家夫妻的事情。
以前也是,吵起來驚天動地,一眨眼又推著輪椅去散步了。
葉慧自己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看向一邊,連歎氣都覺得一口氣卡在心口,歎不出。
她扭頭去看一眼樓梯的方向,眼底都酸澀了,可是沒有淚光。
為什麽不是她呢?明明她先出現的,為什麽卻是一個跟她有些相似的傅靜之。
許多問題沒有答案。
隻能自己在漫長的時間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到底為什麽?
自己推理自己演算,猜上官睿曾在某一刻對自己心動過。
比方那個相遇的走廊上麵,他目光那樣溫存,就算是一瞬,她也感覺得到。
*
傅靜之跟上官睿上樓,等進了房間,上官睿還牽著傅靜之的手。
上官睿看她一眼,鬆了手,才說:“以後不要去招葉慧,她瘋了,被她盯上對你不是什麽好事。”
傅靜之“哦”了一聲,算作是答應。
可其實關於葉慧和上官睿,任是誰都看的出問題。
上官睿走到窗邊去,定了定回頭又看傅靜之,眼底晦澀看不清,卻是問一句:“你有什麽要問的,都可以問了,你這樣身體弱的人別藏著心事。”
傅靜之從前說自己身體弱,隻是這樣說了說,無非是女兒家手腳冰涼之類的。
傅靜之自己沒放在心上,倒是上官睿時時記著。
傅靜之想了想問:“大哥他是大帥的子嗣嗎?”
這個大帥府裏看起來一團合樂,每個人在背後卻都有自己的打算,又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在人前衣冠楚楚的大帥,大帥夫人,大少,大少夫人,二少……每個人都又有一副臉孔。
從這次看來,葉繼思顯然是刻意回避整個上官家,不然不會不參加壽宴,而是在大帥被刺殺後才匆匆趕過來。
葉家的人,似乎都有一種執迷。
葉千蓉甘心冒險也要去光著腳去抱一抱葉繼歡,那麽他們從前一定也有很多故事。
這些故事都是在大帥之前的。
大帥那時候刀口舔血,跟這些貴族小姐少爺根本也不會是一路人。
如果這些事都是在大帥之前,那麽大少上官博的身世就可能存疑。
大帥為了葉家的支持可以犧牲許多事,可以對葉千蓉跟葉繼思的情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可能對自己的子嗣事情置之不理。
“父親從前對大哥很關愛。”上官睿看一眼傅靜之,言盡於此。
一切如果隻是因為墜馬之後殘疾而無法承擔大業,還算是合理。
可如果是早知道上官博不是自己的親生子,卻演了許多年的父子情深,那上官霖未免就太過可怕。
單從外貌上來看,上官博確實是更像母親葉千蓉,是高鼻深目的類型,鼻梁高挺,雙眼皮也極深,有種顧盼生姿的神采。
現在是在輪椅上坐著,看起來溫和許多。
可也能想象出這樣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前在馬上,在人前,會是一個多出色的人物。
“你就隻要問這個?”上官睿扭頭過來,唇角噙著冷笑,眼底寂滅。
傅靜之知道他是想要她問什麽。
因為太過明顯,他跟葉慧,所有人都看得出。
傅靜之想了想,卻是說:“我上麵有兩個哥哥,不過年紀長我很多,很早就不聽我母親的話出去闖蕩,所以到我要離開我母親的時候,我母親很傷心,因為我是她身邊最後一個孩子了。”
上官睿靜靜聽她說。
明明不相關的事情。
傅靜之卻又說:“我二哥就是跟家族裏的一個女孩子一起走的,我母親流眼淚,我大哥後來寫信回來,說二哥去了他那裏,他信裏說外麵世界都變了,凡事當以家國為先,以自己為重,不要有那麽多束縛,大節不虧就是。”
上官睿眸子裏微微色變,可語氣卻是寒涼:“你要不就別問,不用講這樣一個故事講一堆大道理出來!誰需要你這些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