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我情誼
上官睿卻是收回了槍，冷然開口：“佟叔這裏輪不到你來插嘴，上官家有些家事要處理，我倒要看看，什麽樣心善的人能做出放火燒人這樣的事！”
葉慧目光從其他人身上掃過去，盯著上官睿，然而上官睿眸子裏再沒有平日裏尚且還算是溫和的光亮，取而代之的是恨。
那是一種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的恨意，好像她現在活著站在他的麵前都是令他厭惡的事情。
傅靜之在火場之中說：“你殺了我，他不會原諒你。”
她那時候真想看一眼到底是如何，想用一場死亡去衡量上官睿心中她和傅靜之到底各自在什麽分量。
可是現在知道結果了，結果就是：她根本沒有分量，傅靜之才是全部。
不然他不會露出那種表情，不會好像想將她挫骨揚灰的表情。
就因為她碰了傅靜之，她把傅靜之困在火場之中，她要傅靜之死……所以他就恨她，她為了他那麽多年，不計回報隻要他好，不惜嫁給上官博這樣一個殘廢，過一種被生活擠壓的快要瘋癲的日子。
可就因為她要殺傅靜之，所以他就恨她，還想殺了她。
她得到了答案，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殘忍的答案。
他甚至明知道是她做的，還都要在所有人麵前繞個彎子來拆穿了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麵目。
上官睿這樣看著她，讓她想到第一次見到上官睿的時候，她紮著鄉下的大辮子，穿著鄉下人才穿的白衫藍裙，極忐忑的穿過學校的走廊。
另外一邊有人看她，這樣一路上就許多人都在看她，她覺得很慌，覺的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的衣服，知道她抬眸不小心撞上那個人的目光。
那一天好像時間會停下，她看見一個男孩子，膚白，五官輪廓分明，眉眼深深，英俊到不可思議，超過了她生平所見的所有其他的男人。
那個人看著她，目光裏全是溫柔，好像陷在了過去的回憶裏，好像對她一見鍾情挪不開眼了一般。
……
然而現在隻有恨，恨的那樣明顯，上官睿的眼底鋒利的如同刀子，隨時就要過來撕開她。
“小慧一定是不小心，兩個女孩子玩鬧起來沒輕沒重，沒大沒小，又不是故意的。”葉千蓉轉頭忙是看上官霖：“再說博兒很喜歡小慧，還要小慧照顧博兒呢，不要為這麽點小事傷了和氣。”
上官睿驟然開口，聲音裏夾雜著冰冷的怒意：“這就叫這點小事？靜之差點就死在裏麵，李慕南也險些，這還是大帥府裏！要是誰說這是小事，誰也在火裏被手銬銬著，我來點火，要是沒死我就認了這事小！”
葉千蓉不敢說，可她也實在不明白葉慧到底怎麽一回事。
關於葉慧，在她眼裏看就是個人人都說很聰明的女孩子，可是為人有些生硬，態度極不好，可上官博喜歡她，又也是葉家的人，能把上官博照顧好別讓上官博想不開就行。
後來有些事她也會跟葉慧商量，全是看中了葉慧是葉家人，又是自己的兒媳婦，全是一個親近的人。
“瑾瑜，我想知道你鬧的這樣大，你是想我如何？是要槍決了我？”葉慧平靜的看向上官睿，一字字問。
上官睿的手上就有槍，要想殺她就是一抬手的事情。
她也想要有個答案。
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就真的這麽不值一提。
一個沒有死掉的傅靜之，和一個留著還對他有用的葉慧，他要如何選？
上官睿也看她，深深看她，開口：“不，我不會。”
葉慧才是覺得好一點，就又聽見上官睿冰冷的聲音。
他說：“那太便宜你了，你要她吃的苦，我一樣一樣都要你嚐到，而且要十倍百倍，然後你才能死，不然我難消心頭之恨。”
葉千蓉在一邊聽見，一下子惱怒：“你這是得寸進尺！有什麽證據說是小慧？不會就是你那個寶貝傅靜之睡醒了說的一句胡話吧？她自己跟人在房裏做些不清不楚的事情，醒了跟奸夫兩個各執一詞說是被人害，你竟還信！”
一邊的葉慧卻說：“不，是我，我引傅靜之去的房間，她看我站不住好心扶我，我把她鎖住放火，是我做的沒錯。”
葉千蓉回看葉慧，簡直恨不能把葉慧的舌頭拔出來，不知道她又在發什麽瘋，竟然都承認了！
葉慧看上官睿：“你看到她手上的傷痕沒有？她是命大，手銬沒卡緊，要是我再用一點力，她就算掙的骨肉都斷掉也不可能掙脫出來。”
上官睿眼睛微眯，有些危險的光亮。
這樣極度的克製，代表著極度的憤怒。
葉千蓉連說：“人沒事就好，傅靜之人也沒什麽事，不過是受傷，大不了就罰小慧到禁閉十日，以示懲戒。”
她的話說出口，卻沒有任何回應。
在場的大帥、上官睿甚至葉慧都沒理會她。
十幾個下人站在一邊，去了不是留也不是。
到底還是佟叔著急又給上官霖叩首：“大帥，大少奶奶脾氣執拗，說話並不一定是當真，生氣了亂說也是有的，您別往心裏去。”
葉慧卻看著上官霖，目光一絲一毫都不避，直直的看著：“李慕南聽見裏麵有傅靜之的聲音立刻就衝了進去，沒人拴著他，可他不肯出來，他在裏麵跟傅靜之說話，說答應過傅靜之，要生同衾死同穴。”
上官霖卻冷然一聲扭開頭看向一邊：“你知道他要是死了留洋派得怎麽想？天下人又怎麽想？都以為我招安個人，可葉家的事他管的不好，然後就在大帥府被人殺了，這什麽影響！”
葉慧不理會大帥，隻一步步王上官睿麵前走，站在上官睿的麵前一臂的距離看著他：“你殺了我吧，反正我早就累了，我也受夠了，這大帥府我早受夠了。”
上官睿看著她，沒動。
“我早就想過結果是什麽，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認，我葉慧一言九鼎，決不食言。”葉慧又說。
她的目光就這樣深深的凝在上官睿的麵上，用一種決絕的姿態，甚至還微微閉上了眼。
上官睿手臂上青筋都爆起來，可還是沒動手。
畢竟是這樣多年的情誼。
畢竟上官睿從來都對她說話凶狠，可是從不曾真的傷她。
甚至還總是掛念她，連傅靜之也說上官睿知道這世上隻有她葉慧對上官睿最好。
上官睿心裏怎麽能沒有一點她的位置？
葉慧睜開眼看他這樣，忽然就笑，唇角微彎：“我和你認識很多年，陰差陽錯，可至少還有一點情誼，其中很多感情又哪裏說的清楚，我……”
“砰”的一聲響，上官睿衝著她的大腿就是一槍。
槍聲在這不大的房間裏一下子轟響。
旁邊那些傭人聽見槍聲，愣了一下就開始尖叫，換亂做一團，想往外麵跑去可是又怕，可又是不敢。
葉千蓉嚇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往後退了兩步。
佟叔在一邊跪著伸手去扶倒下來的葉慧。
葉慧目光空洞，全沒料到上官睿竟然真的衝她開槍，腿上巨痛，低頭去看，大腿上已經紅了一片，血汩汩的流出來，快速的暈開。
到這一刻，她才能清醒一點，才能意識到他是真的要她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因為她踩到了他的底線。
他不容許任何人去傷到傅靜之任何一點，何況是這樣的生死大事。
從前他對她有多容忍，就越是能反襯出他現在又多恨。
上官睿的表情森冷，槍口並沒有移開，而是還繼續指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