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她絕不會
或者說之前那個守著上官睿的傅靜之是傅靜之,還是現在他麵前這個談條件的女人才是傅靜之。
馬副官心裏早有想法,左右看一眼:“我會安排,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大丈夫一諾千金。”
傅靜之伸手去摸那風,回頭跟馬副官說:“我不擔心,我是怕馬副官擔心,馬副官拿自己的命去填上官睿的,上官睿恐怕還不會領情,馬副官也依然要堅持一諾千金,十分佩服。”
馬副官真的放了傅靜之,上官睿一定會震怒,上官睿震怒之下一定會拿馬副官開刀,哪怕馬副官跟隨上官睿多年也是一樣。
一個副官竟然敢違抗命令擅自做主,這就是死罪。
上官睿一定不會容忍,也不可能容忍。
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馬副官跟隨他那樣久從來都是鞍前馬後,如果馬副官也叛了他,他不可能當作沒事發生。
可如果馬副官也都背叛了他,他身邊環顧四周還剩下了誰?
傅靜之眼底微動:“讓馬副官搭上命的事情,靜之也不敢信,馬副官隻管安排,靜之絕不連累馬副官,隻要馬副官行個方便。”
馬副官目光晦澀,到底還是說:“傅小姐所做所想自然是有道理,我跟這二少這樣多年,許多話二少不許,我也不敢說,可二少對您情根深種不是一天兩天,您隻知道火車上是初見,從前您跟李慕南兩個人私奔的消息傳的到處都是,那時候二少就見過您的照片。”
馬副官也不敢說的太過清楚,隻模模糊糊的開口。
傅靜之疑惑的看馬副官:“我的照片?怎麽會?那時候……”
自己卻是想到那時候恐怕她是雍城上下的笑話,恐怕是有什麽人拿著她的照片出來當作茶餘飯後的閑話來講,上官睿也許是什麽機緣巧合見過也是說得過去的。
難怪火車上那一次,她跌跌撞撞伸手開了車門跌出去,燈光大亮,她一臉慌張,而他看著她一臉錯愕,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脫口而出:“怎麽是你?”
原來他那時候就認出了她。
知道她是傅靜之,那個跟李慕南私奔鬧的滿城皆知臉麵全無的女人。
可是他認識她的時間比她想象的更早又能代表什麽?在火車上認識還是在之前的某一場宴會上見過照片區別都不大。
他總不會是對人妻特別有興趣,對跟人私奔的女人特別喜歡,所以才格外喜歡她的吧?
就算是在那之前,也無法改變後來他們之間的那些事情。
時光很短,明明就是幾個月而已,可是時光又長,竟然是已經覺得好像已經糾纏了許多年。
上一世她跟李慕南糾纏十幾年,最後落的家破人亡,自己被火活活燒死的慘狀,這一世短短幾個月,已經是疲憊至極,竟然好像上一世十幾年那樣。
糾結在走和留之間,無數次的跟自己說走才是那個正確的答案,她走了,又意外被留下來,可是留下來她盡力了,她改變不了任何。
她有時候真的有種無力,當她想要用一點真心對待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總是很冷漠,當她用了手段拿捏人心欲擒故縱,這世界才在她的手掌之中。
她狠下心來能做許多事,隻要她不理會這些。
傅靜之最後是笑笑,極不在乎的樣子:“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什麽情況馬副官你也看到,也許有人喜歡在這裏勾心鬥角,可我不喜歡,既然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何苦還在這裏死守著不放,抱著一段已經這樣的情感,最後也隻能是在漫長的消耗自己最後一點力氣,互相放對方一條生路吧。”
是的,互相放對方一條生路。
再來一次,再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她會覺得受不了。
馬副官低聲:“他把您看的比命還重,這麽多年,我曾經覺得葉小姐已經是十分重要的人,可是有了您才知道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無法比較。”
傅靜之不想再解釋,她已經跟很多人解釋她脖子上的傷,一遍遍的揭開自己的傷疤其實也是很沒有意義的事情。
旁人不會代替她痛,旁人不會知道她下午被他壓在身下時候心裏有多絕望。
他伸手卡過她的脖子,明知道她怕,他也做了,可是沒有掐死她,他恨起來水果刀劃破她的脖頸,可他最後也收手。
下午時候,她被他按下,她的心一寸寸的就涼掉了,他們之間有過很多次,可是這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
她無比厭惡有人靠著身高體重的優勢就來欺淩她,她恨的厲害,她反抗,可他不理,他說一切回不去,然後傷害她,她再三確認,他堅持如此。
既然一切回不去,他是想將她當成一個什麽玩物,一個什麽可以隨意被他蹂躪欺辱的玩具,她就非要他看著,她離開他。
心裏那一點搖擺全都沒了,變成了一種鈍刀割肉似的痛,好像上一世最後火燒在她皮膚上那種痛楚。
“可我已經不想要他心裏的位置,他留著給其他人吧,我如今不想著如何殺了他已經是在還我欠他的。”傅靜之聲音有些生硬。
馬副官也料到了自己無法勸說這位傅小姐。
這位傅小姐雖然看著柔和,跟下人也都親近,可是從沒聽說過她聽誰的勸,連上官睿也都是拿她束手無策。
“我安排好了跟您提。”馬副官最後說一句。
馬副官轉身進了船艙裏,傅靜之一個人站在甲板上。
遠處的天藍海闊,海風吹拂,一眼看過去無邊無際,就好像是個極其自由的地方,可是她不是飛鳥,她隻能是在這艘船上,被困在這艘船上。
可她不是一個能被困住的人,連死亡都經曆一次,她都重活過一次,她不會被任何人和事困住。
她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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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從甲板回到船艙裏,迎麵撞上從房間裏出來的上官睿。
他衣服穿的淩亂,匆忙的從裏麵出來,看見她才一下子頓了腳步,仿佛放下心來。
傅靜之知道他是在找她,他此刻慌亂的樣子她也熟悉,在醫院的時候她夜半發現上官睿不在她的身邊也曾經這樣一瞬間什麽都想了,哪怕明知道概率很低不會出什麽事,可是心裏還是怕。
她怕他一去不返,怕再遇到他隻能是麵對一具冰冷的屍體,所以那時候她匆匆出去找上官睿,甚至是在走廊上才發現自己光著腳。
上官睿現在衣服穿的淩亂,跟她之前光腳沒穿鞋也是差不多的了。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從上官睿身邊過去。
上官睿沉默的站立著。
錯身而過的一刻,傅靜之開口,聲音很輕:“我是不會自殺跳海的,在這艘船上我插翅也難飛,所以你不用出來找我,我自己在甲板上吹風吹累了就會自己回來,畢竟我沒什麽其他地方去。”
上官睿看她,似乎是想從她表情裏看出些什麽。
傅靜之卻隻是從他旁邊過去,一轉身進了房間裏。
的確在走廊上說話實在不方便,船上人多嘴雜,上官睿也進房間裏,反手關上門。
傅靜之過去洗了臉,一點點的收拾打扮自己,坐在桌子前麵,細細的描眉。
她本來是不怎麽化妝的,隻有在出席宴會時候畫兩筆,不過本來就年輕的女孩子怎麽都是好看,出事這麽久以來整日就是清水洗一把臉了事,也沒什麽心思弄這些。
上官睿在後麵看著她化妝,她一點點細細的描畫。
上一世她畫過很多次,上一世她有許多場合用得上妝容,妖嬈一點談生意都好談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