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醒來之後
勒言最是了解我,一句話就將我心底最深處的傷疤狠狠揭開,他知道我有多愛霍子峰,就知道我死而複生那一刻心底的失落和彷徨。
像是一個世界的匆匆過客,他的繁華或者喧囂都與你無關,與你有關的僅僅是孤寂,霍子峰是我的毒藥。
如同附骨之疽,狠狠地吞噬著你關於那些積極的名詞,譬如幸福,譬如勇敢
昨日種種猶如昨日死,今日種種猶如今日生,既然上天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試著放下霍子峰未嚐不是一個好選擇。
將過去遺忘,才是我最好的生命狀態,嘴角撐起一個微笑,“勒言,我餓了。”
聲音依舊是那般喑啞,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我看見勒言聽見的我的話的時候眼裏一閃而過的驚喜,心頓時也安慰了起來,這樣做,對大家是最好的選擇。
在美國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勒言帶著我和無期走過美國各個有趣的角落,紐約皇後區各色各樣的博物館,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逗得無期都抬起了他那無聊的雙眼,北康威小鎮的懷特山脈,新奧爾良的各色各樣新鮮的美食。
第一次無限地接近自然,沒有利益,也沒有傷害,就這樣順其自然成為了朋友,在凳懷特山脈的前夕,在管理站櫃台放著一疊入山申請表,我們按照說明書上的指示將入山日期,逗留天數等等填好。
寫到緊急聯絡人的時候,我看著那一欄的空白,筆有了一瞬間的停頓,那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仍然是霍子峰,即使我們相隔萬裏,可是在麵對毫無征兆的死亡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的心一直是那樣的近。
寫下那串熟悉的數字,一直困擾我的石頭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和勒言無期在一起,並不是不開心,而是覺得生命一直像缺了什麽。
很多人尋求一生,不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生命圓滿麽,不知何時,我也成為茫茫尋路人之中的一個,而現在,我好像明白了我缺失的東西在哪裏。
那個時候並不是登山的最好時機,我們一行人走出小鎮的時候,惠特尼峰的山頂在遠處的雲中若隱若現,可以看出的是,並沒有多少級學,而在山頂鄉下的那一段路,幾乎九十度的陡峭。
勒言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受到來自旁邊人的暖意,我給了他們一個安定過的笑容。
這時候,路旁一輛破舊的吉普車停在了我們的麵前,掉落的油漆,破損的車門無一不顯示這輛車的年齡。
從車窗出探出一個和善的麵容,他自稱是一名放牧人,住在後山的牧場裏,叫做麥克。
麥克聽見我們三個人要去等惠特耳峰不假思索地說道,“現在可不是登峰的好時間,你知道為什麽嗎?”
“肯恩更是因為積雪太多的緣故吧。”作為一個門外漢,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是因為今天的天氣不穩定,時冷時熱,積雪層並不穩定,時常會有雪崩。”在我身後的勒言緩緩開口道。
“小夥子看來是個行家,正是因為這個。十二月或者一月是最好的時間,那時候天氣最冷,雪也最嚴實。”
即使麥克這樣說了,我還是決定去試一試,畢竟來了這裏,雖然麥克聽見我們執意要去,臉上上過一絲失望,但是最後還是很熱情地邀請我們去的農場做客。
送走麥克,我回頭看向無期和勒言斟酌了半天,“你們,或許可以留在這裏,如果我有什麽危險,你們也可以即使搜救。”
“緹娜,你說什麽?”勒言聽見我的話,眼裏閃過一絲受傷,“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放任你不管的。”
一旁的無期似乎早就對這一幕見怪不怪,“我正好也想爬爬雪山,畢竟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多少機會爬上雪山。”
聽見他們的話,我的心裏閃過一絲暖流,既然大家決定要爬,我也就沒有再所說話了,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選擇。
真正爬上山的時候,嚴重的高原反應和淩冽的氣候幾乎讓人站立不穩,隻是四周的景象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和下雪天不一樣,連綿的冰川如同讓人深處神秘的夢境一般,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和身後幾乎要看不見的腳印。
這是現實世界的夢境,前方盡數未知,來路不可追尋,這個白茫茫的世界裏似乎隻有自己,心似乎與這片白茫茫相互融合。
佛曰,天雨大不潤無根之草,佛法寬不渡無緣之人。
因緣成熟自然可渡,許多人忙其一生尋求可渡,其實,緣自在心中。
有時候,愛就像窗戶紙,一旦捅破,便再也抑製不住愛的洪流,看著這莽莽的世界,我停下來往前走的腳步,“我想我想通了,現在我想下去了。”
“”
勒言和無期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對我的決定不與點評,腳步上卻還是跟著我說下就下的步伐。
“對不起,如果他日有機會,我們再爬,現在我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早在上山前,我給霍子峰發送了一條短信,我在惠特尼峰,如果我們還能夠相見,那……我會在山腳等你!
當信息顯示發送成功的時候,我的心有些小小的雀躍,霍子峰沒有換號碼,既然君未娶,我未嫁,沒有說出來的話似乎已經將一切都描繪好了。
隻是理想和現實往往查了那麽一腳,有時候,那一腳便是沒有踢開幸福的大門致命的一腳。
腳下的雪地微微顫動了起來,一種個如同汽車轟鳴般的聲音從遠處的山坡傳來,“不好,雪——”
還沒有說完,雷鳴般的聲音直接將勒言的喊聲淹沒在了雪潮裏。勒言拉起我和無期往山下的方向跑去。
這個時候,一秒就可以決定你是否會投向上帝的懷抱,眼看雪潮就要淹沒過來,心一瞬間紛紛沉入了穀底,隻能加緊步伐往前跑去。
記得來的時候,我們看到一塊巨型岩石,現在能不能在雪淹沒我們之前找到那塊如同就救命稻草的岩石就是一切的關鍵。
不過一會,我就感覺到整個身體無比地沉重,腳逐漸使不上力氣了,要不是勒言在前麵死命地拉著我,我早就被淹沒在莽莽雪海裏了。
肺裏麵的最後一絲空氣被擠壓出喉嚨,火辣辣的感覺一直向上蔓延。每呼吸一口就會生出無限的痛苦,我感覺到前麵重重的拉力,腳麻木地向前跑去,甚至因為失力跑出一個踉蹌。
一個人影默默在心底支撐起快要因為死命的奔跑支離破碎的身體,我閉上眼睛死命地跑著,嘴裏默念著霍子峰的名字,身後的雪海那裏還有半分剛才美的奪人心魄的樣子,這個時候更加像是一個修羅,在朝你咧嘴大笑。
白色,還是一望無際的白色,壓得人心頭完全喘不過氣來。
最後一絲力氣幾乎要耗盡,我的內心升出一絲絕望,絕望還沒有來得及擴大就被淹沒在莽莽雪海中。
整個世界最終回歸了寧靜,陽光照耀在雪地上發出奪人心脾的光芒,而在山下一個急匆匆趕到的身影看著著遠方的山峰,眼底閃過一絲祈求。
這個人正是霍子峰,這個巍峨如山,在京都有魔鬼之稱的男人眼底竟然會有祈求,從來都是別人求他的份。
得知惠特爾峰雪崩的那一刻,他幾乎感覺到整個世界也開始分崩解析,整個世界唯一想護住的人卻一再讓她陷入危險的境地,好不容易……
接到那條短信的時候,內心的狂喜幾乎要將人衝暈,他立即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推掉了那價值千萬的生意,立即搭飛機飛了過來,然而還沒來得及平複喜悅的心情,這個噩夢般的消息就傳了過來,在機場到小鎮的路上,他多次幻想等下會是什麽場景。
站在惠特耳峰山腳的時候,整個世界和霍子峰此時的心情一樣孤寂,即使在來之前已經通知了搜救隊,並且在國內調配了兩架直升機過來。
霍子峰也希望不過隻是自己虛驚一場,然而現實又和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心有靈犀般沿著我走的那條路線走過去,看到了那孤零零的入山申請處,一疊申請表引入眼簾,霍子峰用一口流利的牛津腔以及他此時迫切的心情征服了守山人,當看到我那張申請表的時候,手微微顫抖著,抽出那張明明很薄卻沉重如山的屬於我的申請表。
“我愛你,霍子峰,願上天成全你我。”紙上寫著字像是一把刀將霍子峰的心口狠狠地插出一個洞來。
如果今天沒有能夠找回柳伊娜,那麽霍子峰的心也永遠不會完整了,坐上直升機一路搜尋的時候,旁邊的人看著霍子峰這般認真的模樣沒有絲毫意外,反而盡心盡力地開著直升機,咩有與放過一絲角落。
如果說旁人不了解他到是正常的,可是作為他的手下又怎麽會不知道他這一年怎麽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