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半年、領證
早上十點，許枝鶴坐在會議室的轉椅裏，興致缺缺的翹著二郎腿。
“R星開發的3A大作即將上市，有意和我們平台合作宣發，這是國外3A大作第一次和國內平台聯動……”
“企劃部新做了一檔直播綜藝的創意書……”
“火星TV的戶外主播小劉合約即將到期，我司已派人與其聯係……”
許枝鶴掰著手指耐心聽完下半年計劃，宣布散會，助理走上來，把會議記錄和一份邀請函一並遞到她手中。
“首都網絡媒體營銷研討會……”許枝鶴念著邀請函，想起這就是上次在B大方教授提過的，正好這兩天她要去首都出差，倒是可以順路聽聽。
助理提醒她：“主辦方邀請您去當演講嘉賓，您看是不是要準備一份演講稿。”
許枝鶴扶額，她上學時就最痛恨寫這類東西，現在她當了老板了，自然可以交給秘書寫，但主題和核心思想還得她親自定。
說到演講稿，她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江珩。
念書時，他不知道在紅旗下演講了多少遍，雖然都是場麵套路話，但他演講了那麽多次還能次次不重樣，許枝鶴也是佩服的。
“行吧，你找點資料發我郵箱，回頭我擬個主題你拿去寫。”許枝鶴邊說邊闔上了電腦。
她端著咖啡走到落地窗前，舒展了下身體，不知想起什麽，忽然拿起手機。
*
江珩開著許枝鶴那輛騷包的紅色保時捷，正在前往嚴訣公寓的路上。
他今天過去拿行李，等待紅綠燈的時候，擱在副駕位上的手機一震，他睨了眼，是一條轉賬通知。
他拿過來解鎖：枝枝不想吱聲向您轉賬1000元。
江珩單手發了個表情：？
許枝鶴：買菜錢。
江珩點了領取，無聲彎起唇角：你給女主播一刷都是十萬。
許枝鶴：……
你能跟女主播比嗎？你是會唱歌還是會跳舞啊？
江珩：我會做飯。
許枝鶴：我們公司食堂大廚各個都會做飯。
江珩：我不一樣，我隻給你做。
許枝鶴：……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也太他媽會撩了！
聊天窗上一會兒顯示輸入中，一會兒又停下，江珩看了一會兒，幾乎能想象許枝鶴此刻的表情。前方路燈剛好跳到綠色，他放下手機，心情愉悅的發動車子。
半晌，手機在中控台上跳了一下。
枝枝不想吱聲：其實你可以直接讓物業把需要的菜送上來。
……
江珩把車停到車庫，熟練的解鎖上樓。
嚴訣正在健身房裏跑步，乍一聽門響，愣了下，掛著毛巾在屋裏巡了一圈，最後在江珩的房間裏找到人。
見他開著一口箱子，正蹲在地上收拾隨身衣物，不禁抹了把汗：“這就同居了？”
出乎意料的，江珩很快就否認了：“不是。”
隔了幾秒，他的聲音似乎帶著很多感慨，摸著鼻子笑了笑：“也差不多了吧。”
嚴訣：“……”
“不是我說，你這進展也太神速了點。你回國才多久，還沒一個月吧，就同居了？”
江珩站起身，看了看窗外，似乎在回想什麽，語氣輕緩：“我都看上她多少年了……”
這話一出，整間屋子一片死寂。
嚴訣臉上那表情都不足以用震驚來形容。
“看上她幾年？那她知道麽，你他媽該不會是暗戀……”他說著說著，突然一卡殼，走近了兩步，抬手指了指，“你臉怎麽了？”
“……”江珩頓了頓，“被貓撓了一下。”
嚴訣瞪著他：“不是，什麽貓撓一下紅一片？”
江珩用一種“你不懂”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沒見過的品種。”
嚴訣也懶得跟他討論什麽貓的品種，他更關心江狗的坎坷情路。
“那照現在這情形，你多久能把她追到手？”
江珩垂下眸子，沉吟了一會兒：“……半年？”
“不是，你倆都同居了還得半年？”嚴訣覺得自己這哥們可能暗戀久了缺點自信。
江珩收拾完箱子，起身，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我是說……半年、領證。”
……
嚴訣今天心情非常差。
大清早的就被人強行塞了滿嘴狗糧。
他指著江珩皮箱裏那幾十萬的高訂西裝：“這麽好的衣服你不能帶，別忘了你現在是破產戶的身份，我看優衣庫就挺適合你……”
“這個須後水也不行，不能用牌子的……”
江珩還真聽話的一件件從箱子裏拿了出來：“你家附近有超市嗎？平價一點的那種，等會過去重買一遍。”
嚴訣摸著唇冷笑：“我看你還不如別刮胡子了，留點胡茬看起來更窮更邋遢。”
江珩笑了笑：“那不行，她每天出門前我得親她一下，紮到她不太好。”
嚴訣：“……”
“就這麽點東西也別上超市了，回頭我讓助理給你送來。”
“那不行，我還得上超市買菜，”江珩最後確認了一遍，闔上箱子，“我們說好了，晚上一起在家吃飯。她那輛保時捷空間太小了，你開卡宴送我一趟吧。”
嚴訣：“……”NMD，今天狗糧大減價麽？
“買個菜還要老子送，你怎麽不把整間超市搬回來呢？”
*
互聯網公司晚上加班已是常態。
六點半，格子間的同事都在積極的點外賣，助理上來敲門：“許總，資料都已經發到您郵箱。要幫你點外賣嗎？”
許枝鶴在吃上沒那麽講究，一向是和他們一起吃外賣，助理上來問一下隻不過走個形式，誰知許枝鶴放下文件，沉吟了會兒道：“不了，我今天回家吃。你們吃點好的，我買單。”
助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謝謝許總。”
她收拾好文件起身，手機上是江珩發來的微信：下班了嗎？
沒過兩分鍾，又是一條：幾點到家？
許枝鶴望著屏幕，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開車回家的路上，她扶著方向盤有點兒走神。
最開始她隻是想奚落一下江珩，沒想到一路跑偏，發展成了現在這種詭異的走向。
她很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可江珩對她好得實在無話可說，讓她連個“不”字都很難說出口。
回到家，推開門，一眼看到餐桌上的四菜一湯，滿屋子都是食物的香氣。
她這套幹淨嶄新的像是樣板房一樣的豪華公寓，頭一次有了煙火氣息。
江珩從廚房裏出來，解下圍裙催她：“去換衣服吧，馬上能吃飯了。”
一整天工作的煩鬱，和那點兒莫名的不爽，頓時煙消雲散了。
許枝鶴換上居家服，像個乖寶寶似的坐在餐桌前，等著他給自己端飯，盛湯。
“今天的牛肉不錯，很新鮮。你太瘦了，多吃點。”江珩邊說邊往她碗裏夾了筷紅燜牛腩。
許枝鶴看見他把筷子插進自己碗裏，本能的反手一敲，打在他筷頭上：“筷子上有你的口水，不能用公筷嗎？”
許大小姐潔癖又犯了。
江珩默不作聲的抽回自己的筷子，表情異常的沉默。
許枝鶴心頭浮起一絲愧疚，看了看留在自己碗裏那塊牛肉，強壓著心裏的不適，還是吃了下去。
半晌，江珩唇角似乎勾出了點笑：“你吃我的口水還少嗎？”
許枝鶴：“……”
這飯還能不能吃了！
吃完飯，許枝鶴趁著江珩去廚房洗碗，趕緊進了書房。最近和他在一起，自己臉紅心跳的頻率有點高，她把這一切歸結於春天到了，萬物躁了，樓下的小野貓都嗷嗷叫了。
許枝鶴坐上椅子，打開電腦，查收助理整理給她的資料。
資料挺全的，涵蓋了新媒體、互聯網大數據、網絡社交等多個領域，作為一家企業的領dao者和決策者，許枝鶴也不能隻當一個吃喝玩樂的草包，網絡行業最是瞬息萬變，許枝鶴必須時時刻刻關注最新風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她打開文檔，一個個的往上羅列要點。
江珩洗完碗，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沒找著許枝鶴。
她這房子是太大了點。
最後他在緊閉的書房門外，聽到了一點敲打鍵盤的聲音。
許枝鶴說過，沒她的允許，不能隨便進書房。
思緒稍停，江珩又想。
隻是書房，不是浴室、臥室這種地方。
今天晚上他忙了一整晚，還沒得到應有的獎勵。
話說回來，他們好像還沒有在書房過。
……
艸。
這想法太他媽禽獸了。
江珩原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摒除雜念，轉身往樓上走。
走了幾步，倏的回頭，目光再次落到沉重的書房門上。
他決定不做人了！
“忙什麽呢？”門沒有鎖，他輕易就推開條縫，看見許枝鶴正盤腿坐在寬大的老板椅裏，居家服的上衣最後一個扣子沒扣牢，露出一小截纖細白皙的腰肢。
江珩想到一個詞：盈盈一握。
他很克製的才沒有真的上去握一握。
許枝鶴目不轉睛的盯著發亮的電腦屏幕，一隻手下意識的放到唇邊咬著，漫不經心回道：“公司的事，還落下一點沒完成。”
他走到她身後，許枝鶴都沒有察覺。鼻端縈繞著她身上那種熟悉的淡淡甜香，像是某種水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