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江珩點完外賣,許枝鶴看了眼菜單,全是她喜歡的菜,還有不少甜口的。
“你不是不吃甜嗎?”
“我最近發現生活太苦了,吃點甜的蠻好。”
這人,還說上土味情話了。
許枝鶴嗤了一聲,兀自進屋去了。
江珩也完全沒有不自在,把“隻隻”抱回它自己的大房間,熟悉的貓窩,貓爬架,還有一箱子的玩具,“隻隻”像回到了天堂,瞬間上躥下跳的玩了起來。
江珩看了看無拘無束的閨女,搖搖頭,暗道:待會兒你媽媽要趕爸爸走的時候,你記得出來幫忙就行。
他離開貓房去洗手,剛擦完手,就看見許枝鶴穿著一身淺黃色的毛茸茸居家服,卷起了袖子,站在洗手間門口等著他。
她手裏遞過來一支凍瘡膏:“藥店順手買的,你吃完飯記得擦。”
他們這種養尊處優的,很少會生凍瘡。
這藥膏一看就是許枝鶴特地替他買的,江珩接過來,心裏又甜了一絲。
許枝鶴本來想叫他把手伸過來,看看凍瘡嚴不嚴重的,觸及到他眼底笑意,抿了抿唇,轉頭走了出去。
江珩把凍瘡膏揣進口袋,跟在她身後出去了。
外賣送的很快,江珩在餐桌上擺碗筷,問她:“你要不要再吃點?”
許枝鶴說吃過了本來就是騙他,這會兒見他把自己碗筷都擺好了,就順勢坐下。
江珩按照她平常的飯量,給她盛了一小碗米飯,然後就開始頻繁的往她碗裏夾菜。
起初,許枝鶴還給麵子的吃兩口,慢慢的,就放下了筷子。
“不合口味嗎?”江珩馬上問。不可能啊,這家店是他們常點的,這些菜也都是許枝鶴最愛的。
許枝鶴放下筷子,皺著眉:“你到底想幹什麽?”
“追你。”江珩毫不掩飾道。
說完,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她碗裏:“你飛來飛去的,都折騰瘦了,多吃點。”
“我還沒有原諒你。”許枝鶴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江珩也很一本正經的回望著她:“我知道,我錯了。但你得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上次你已經把免死金牌用了,這次沒機會了。”許枝鶴說完,低下頭去,用筷子撥了撥碗裏紅光油亮的排骨,似乎想從碗裏撥出去。
江珩趕忙又給她夾了一筷子魚肉:“不想吃肉,吃魚也行。”
許枝鶴看他一眼,最終忍住了,像小鳥啄食似的,慢吞吞的啃完了一塊排骨。
江珩也不吃,就一直看著她把排骨吃完,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原諒我也行。但也別躲著我,讓我從頭開始,再追你一次。”
許枝鶴又放下了筷子,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我為什麽要給你機會,想追我的人那麽多……”她說著說著,目光下意識落到一進門就被她擱在茶幾上的紙袋子,江珩順著她的視線,自然也看到了。
他臉色一凝,起身去茶幾上把袋子拿了過來,打開來,發現不過是幾個茶包,透著濃濃的中藥味兒。
“追求者送的?”
許枝鶴抬頭看他一眼,又很快的低下頭去,夾起碗裏的另一塊魚肉,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
江珩眉心很淡的蹙了下:“沒關係,我可以和他們競爭,我不會輸給他們的。”
許枝鶴歎了一口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江珩的手從餐桌上伸過去,握住她的手腕,“除非你接受我,跟我好好的在一起。”
“……”許枝鶴的手驀的往回縮了一下,抽出他的掌心,不自在的皺起眉頭,又夾了塊排骨,“我不喜歡你這樣。”
江珩眨了眨眼。他發現每次許枝鶴被他逼的無話可說了,就會悶頭吃菜。於是便趁機給她夾了不少次。
“太多了,我吃不完。”許枝鶴終於發覺,撇著筷子埋怨。
“慢慢吃,不著急。”江珩又站起來,熟門熟路的去櫥櫃裏拿了個碗,給許枝鶴盛了半碗雞湯,把調羹放進碗裏擱在她的手邊。
許枝鶴習慣了他的投喂,倒沒有一開始這麽戒備,順從的吃著嘴裏的東西。
江珩眉心稍稍舒展,又坐回原位。
“你不喜歡我什麽,我都可以改,改到你喜歡為止。之前你讓我別去紐約,如果態度強硬點,我一定會聽你的。”頓了頓,他用自責的語氣道,“不過還是怪我,沒聽出你已經不高興了,還以為你是支持我的工作。我在紐約獲救的時候,應該第一時間打給你,不該讓你擔心那麽久。我……不該把你買給我的羽絨服給別的女孩子穿,不過這件事你真得原諒我,那個時候生死關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姑娘在我身邊凍死……我下次不會做這麽危險的事了,遇到風雪我一定好好在機場待著,不到處亂跑。讓你替我擔心了,我跟你道歉。”
這麽長時間的冷靜,反思,江珩已經把自己所有可能犯的錯誤都自省了一遍,他想不出,還有什麽地方是能惹許枝鶴生氣的了。
許枝鶴埋頭吃飯,不說話。
江珩想起來許枝鶴還說過不希望他跟Elsa坐同一班飛機:“我跟Elsa一早就坦白了,她知道我很愛你,我對她完全沒感覺。如果不是公司安排我絕對不會和她同行。而且這次你的羽絨服和暖寶寶救了她的命,她還主我倆幸福,要向你道謝呢。”
“不必了。”許枝鶴終於吃光了碗裏的菜,拿餐巾擦了擦嘴,冷冷說道。
江珩琢磨不出許枝鶴聽沒聽進去,他又想起行李箱上掛著的birkin,趕緊起身去拿過來,模樣是小心翼翼的討好:“這個……送給你。”
許枝鶴自己也有收藏過幾隻,隔著包裝袋都看出那是什麽了。她抿了下唇,輕笑著抬手拂過耳邊長發:“你就拿這個追我?”
江珩把包放在她膝上,手往下移,勾住許枝鶴的手指。她的手一如既往的軟,江珩心裏安定一些,這還是他的枝枝,柔軟溫熱,他的喉結輕輕滑動:“這是代表我的歉意。追還是要好好追的,你喜歡的話,我能追你一輩子。”
矯情。
許枝鶴心裏暗嗤了一聲:“你的歉意也就這麽不值錢。”
她說完就閉上嘴看向窗外,假裝自己沒說這話。跟他麵前提“錢”,自己是自討沒趣呢。
江珩馬上亮了亮自己腕上的陀飛輪:“跟你這八百萬的心意相比,是不怎麽值錢。”
許枝鶴撇開眼哼了一聲,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去過紐約?”
“你忘了,我把美聯航的會員卡綁在你手機上了,你一訂票,我就收到郵件了。”
“你挺有能耐啊,監控我行蹤。”許枝鶴不冷不熱的說。
江珩心裏緊張了一下,Elsa說許枝鶴這樣的叫“傲嬌”,一番深情被人識破了可能會覺得沒麵子吧。所以他現在得趕快幫老婆把這個麵子圓回來。
他可能原本情商不夠高,但這陣子在飛機上琢磨,在她家門口琢磨,也悟出了一點追妻的真理。
“是我不對,要不換一下吧,把你的卡綁我手機上,這樣我去哪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許枝鶴剛要點頭,忽然發現自己差點被套進去了:“我幹嘛要知道你的行蹤。”
“我想讓你知道。”
江珩說完,發現許枝鶴抿著嘴笑了一下,笑得不那麽明顯,但是眉眼彎彎,黑眼珠子裏有星星似的。
眼下彎彎的臥蠶也在笑。
溫柔而可愛。
這個笑讓江珩很得意。自己的套路還是有效的。
許枝鶴發現了他的視線,又繃起唇線,垂眸躲了一下,隨後,江珩便轉了下身子,正麵對著她,單膝跪在她麵前,目光緊緊的糾纏著她:“老婆,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你別推開我了。”
江珩的聲音放的很輕,不敢去拉她的手,隻好捏著她的手指尖,溫溫熱熱的哄。
一聲“老婆”叫的許枝鶴又害羞了,白淨的臉上浮起兩片紅雲。
她還是那麽容易害羞,帶著點青澀的嬌嫩。
江珩也是才發現,許枝鶴雖然嘴硬,但其實很好哄,也很好懂。
許枝鶴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站起身要去收拾碗筷。
江珩趕忙搶在她前麵:“我來。”
許枝鶴看了他一眼:“你晚上準備去哪?”
江珩的動作一停:“真讓我去住旅館啊?”
他附近的公寓其實沒退租,剛才隻是信口胡謅的,許枝鶴這會兒大概也是反應過來了,他那麽有錢一個大忙人,哪有時間去退這5000塊的租。
餐廳裏,兩個人忽然都不說話,許枝鶴打定主意不留他。
江珩有一點兒喪氣,剛剛有一點進展似乎又打回原地了。
這一場病似乎把許枝鶴腦袋裏的水分燒幹了,她現在鐵石心腸要和他劃分界限。
江珩沉默的去廚房把碗筷洗了,許枝鶴進屋拿了洗澡用的換洗衣服。
江珩洗完手,可憐兮兮的拽了拽她的衣角:“別趕我走。”
然後又指了指貓房裏玩得不亦樂乎的“隻隻”:“你忍心閨女剛見我一麵就父女分離嗎?”
許枝鶴差點又沒忍住笑:“誰要拆散你們父女,我叫你帶著它一起走。”
江珩又說:“那你忍心隻隻沒有大房子和貓爬架嗎?”
“……”這下許枝鶴是真答不上話了。
她是親眼見到這個貓閨女有多嬌貴,一秒都不願待在寵物店那樣的簡陋籠子裏。
江珩見她猶豫,再接再厲:“再窮不能窮孩子啊。大人吵架,也不能牽扯無辜的孩子啊。”
“嫌貧愛富成這樣,還不都是你慣的。”許枝鶴有點無奈的笑了一下。
“對,我慣的。那已經這樣了,再嬌氣也是你閨女啊?”
許枝鶴想說“那是你閨女”,但這話沒什麽說服力。她還不是一回國連醫院都沒去,就馬上去裴然那把“隻隻”接了回來。雖然她養“隻隻”的時間不長,但早已經當作親閨女在養。
“我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珩又氣又好笑:“我故意什麽啊,我要早知道這貓這麽難伺候,我也不慣它。”
“那麽寵你閨女,那你今晚跟它睡貓房。”許枝鶴信口說道,抽出他手裏拽著的衣角,轉身進了浴室。
貓房也在這個家啊?江珩馬上就豁然開朗了。
他一進貓房,“隻隻”就從貓爬架上一下飛過來,抱著他的腿撒嬌。江珩抖了一下,它才肯下來,圍著江珩腳邊繞圈,轉來轉去的蹭著他的拖鞋要抱抱。
江珩單手把它拎了起來,憑手感目測了一下:“又吃胖了。”
他把“隻隻”從貓房抱出來,圍著一樓在家裏走來走去。
衣櫃裏他的衣服都還在,臥室的床上也還是兩隻枕頭,什麽都沒變。
“隻隻”被他抱的很舒服,許久未見,興奮的拿肉墊去拍他的手臂,舔他的臉。
他從懷裏掏出個小魚幹喂到“隻隻”嘴邊,在它頭上摸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別光顧著吃,一會兒把媽媽哄到讓咱爺倆進臥室,你就算有用了。”
“隻隻”吃完小魚幹興奮的“喵嗚”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江珩把“隻隻”又抱回貓房,從罐子裏取出貓糧和貓罐頭,拌在飯盆裏。
做好這一切,許枝鶴不知何時洗完了,正站在他身後看。
見他回頭看,順口問道:“你爺倆商量好今晚怎麽睡了?”
江珩馬上站直身,磨磨蹭蹭湊到她身邊:“閨女一個人睡習慣了,讓我去跟你睡。”
許枝鶴看穿了他的把戲:“差不多就行了,再演能去中戲了。”
“那我去睡沙發。”
本以為許枝鶴會舍不得,誰知她聳了聳肩,轉身進了臥室:“那你就睡沙發吧。”說完,還把臥室門帶上反鎖了。
江珩帶著一身的貓毛又回了客廳。
許枝鶴沒給他枕頭被子,當然客廳有空調,也凍不著他。反正他在車裏零下二十度的也熬過來了。
江珩去洗了個澡,發現許枝鶴雖然嘴上要趕他走,但是把他的睡衣和內褲都準備好了,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外麵的盥洗台上。
江珩洗完澡,躺在沙發上,拿出手機又翻看許枝鶴這兩天的朋友圈。
她回國後就發了一條狀態,是轉發公司年度盛典的宣傳微信,隻不過底下定位是在南城會展中心。
江珩上網搜了下關於海豚TV年度盛典的消息,鋪天蓋地的都是帶著“李慕”的詞條,看來李慕會參加這次年度盛典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他“哼”了一聲,丟下手機,隨手撈過一隻抱枕蓋在肚子上,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
十一點鍾的時候,臥室的門開了。
許枝鶴躡手躡腳的抱著一床被子出來,從他手裏抽走了那隻抱枕,替他蓋好了被子。
江珩閉目躺著,睡夢裏都要笑出來。
許枝鶴到底還是舍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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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許枝鶴坐在床頭量了下體溫,37度8,還是有點低熱。
持續低燒容易給人燒出毛病,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當即打電話回公司請了半天假,約上薛景景早上去醫院檢查。
她一進洗手間,就看見江珩正對著鏡子刮胡子,許枝鶴靠在門框上看他,江珩則通過鏡子裏的反射與她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許枝鶴手指點了點鏡子裏他下巴的方向,聲音冷冷的:“看下巴,別看我。再刮破相了。”
江珩放下了剃須刀,在水龍頭下衝洗幹淨,抹須後水的時候,嘴角有掩不住的笑。
可愛!
老婆真可愛!
老婆假裝冷冰冰的關心自己的時候賊踏馬可愛!
自從江珩發現了許枝鶴這個傲嬌屬性以後,每次再看她發脾氣,就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愛。
連她隨手劃個圈,都覺得是愛自己的樣子。
江珩在盥洗台邊讓開後,許枝鶴順勢走過去,熟練的拿起自己的電動牙刷和牙膏。
低頭擠牙膏的時候,從鏡子裏看到他沒走遠。
江珩慢慢的靠近許枝鶴身後,也從鏡子裏打量著她,隻要她眼底有一點緊張防備的樣子,他就會停手。
可是許枝鶴沒拒絕。
江珩慢慢的伸手環住她纖細的腰,下巴一伸就埋在了她頸窩裏,呼出的氣體熱熱的,帶著須後水清涼的薄荷味:“原諒我吧,我愛你。”
許枝鶴沒推開他,但也沒接受,麵無表情的咬住電動牙刷:“你想得美。”
“……”江珩看著鏡子裏的兩人,抿著唇笑,“我想追你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想的是挺美的。”
江珩這個人吧,說情話有時候挺土的,偏偏每句都特別能打動許枝鶴的心。
每次被他一撩撥,許枝鶴就麵紅耳赤。
被他盯著就更沒麵子,矮身從他懷裏逃開,去了另一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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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請了年假,元旦前都不用去上班。
許枝鶴倒是一早就收拾好出門了,臨走前也沒交代過去哪。
不過她肯安靜的和他一起坐在餐桌前,吃他準備的早餐,江珩已經很滿足了。
許枝鶴在玄關處換鞋,江珩收拾完碗筷跟了出來,就靠在玄關櫃上看著她,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意。像是他們從未冷戰,和以往的任何一個早晨一樣。
不,還是不一樣的。
今天早上的他格外溫柔,光線落在他的臉上有些影影綽綽的不真實,許枝鶴穿好鞋來抬起頭時,與他的視線對上,有一瞬間的失神。
就這麽一失神的瞬間,男人已經低頭吻了下來。
許枝鶴來不及躲閃,下意識的抬手擋住自己的唇。
於是男人溫熱的唇瓣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江珩也沒有在意,依然溫柔的在她掌心吻了下,然後才站直身體,拉開彼此距離時,順手將她落下的一縷發絲撩到耳後,聲線低沉道:“早點回來。”
許枝鶴愣了一下,剛要回答,突然反應過來:“你今天還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