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揪出一隻替罪羊
一夜過後，天色漸亮，而鍋中的頭骨，已經徹底骨肉分離了。
趙景淵命人召集了所有人前來正院。
趙夫人看著擺在桌麵上的頭蓋骨，又是悲從中來，眼眶發紅，盯著衛瑩琅道：“找到凶手沒有？要是沒有，輪到你給我女兒償命了！”
衛瑩琅心裏也不好受，她臉色鎮定：“夫人，已經有新的線索了。你看著頭蓋骨的後麵，上麵的裂縫，就是凶手拿石頭所砸出來的。就是這些裂縫，導致顱內出血，讓趙小姐死於非命。”
衛瑩琅說著，將那頭蓋骨轉了過來，讓在場的人全都看清楚。
“夫人，可否借你身邊一個與我身形相仿的粗使丫鬟一用，要親近的，力氣大的。”衛瑩琅忽然又開口道。
眾人都不知她葫蘆裏頭賣什麽藥，好奇心達到了極點，望眼欲穿地盯著前麵。
“小小，你去！”趙夫人指著一個丫鬟命令道。
名叫小小的丫鬟上前，找到了衛瑩琅身側，果然與衛瑩琅的身高體形相差不遠。
“將那塊石頭取來。”衛瑩琅轉頭說道。
那塊砸死趙晴兒的石頭很快被呈上來，衛瑩琅交到了那名丫鬟手裏，命令道：“拿這塊石頭往這骨頭上砸下去，用盡全力！”
丫鬟猶豫了一下，趙景淵同樣站在身側，見她不動，蹙了蹙眉心，冷聲道：“按她說的做！”
那丫鬟這才舉起石頭，狠狠地砸到了頭蓋骨上。
頭蓋骨上出現了新的裂縫，但是這裂縫很淺，淺得幾乎看不見。
衛瑩琅舉起頭蓋骨，徐聲道：“這位丫鬟跟我身形一般，但是做慣粗活，力氣比我大，但是她拿著這塊石頭，卻隻能在頭蓋骨上砸出一個淺淺的痕跡，跟死者的致命傷痕天差地別。人的骨頭非常堅硬，要想砸出像死者頭蓋骨上的裂縫來，不僅要比死者高一個頭，而且要功力深厚。再者，當時死者死亡的地點離後院並不遠，但是卻沒有人聽見死者呼叫掙紮，原地也沒有掙紮顫抖的痕跡，所以這說明，趙晴兒的死亡，就發生在瞬間。要一擊而中，砸出這樣的裂縫，很顯然，我做不到。能做到的人，必須是個身高七尺以上的練家子。”
她這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趙景淵為了讓人信服，又讓衛瑩琅和另一個武功高強的下屬分別試驗了一次。
事實證明，要砸出那樣裂縫，必須是功力深厚的男子才能做到。
趙晴兒，不是衛瑩琅砸死的。
“來人，將昨晚那個裝鬼的人帶上來。”趙景淵命令道。
他話音剛落，趙奕便是臉色一變。然而，失神隻是一瞬，不過刹那，他忽然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長命鎖，放在手上把玩著。
這邊，趙二命人將昨晚裝神弄鬼的男人押了上來。
這男人嘴硬得很，經過一晚上的審訊都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趙景淵淡淡地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衛，忽然抬眼看向了趙奕，沉聲道：“大侄兒，這個人，是你的侍衛吧？昨天晚上，這個侍衛裝成死者的死狀，前來嚇唬衛姑娘，意圖阻擾衛姑娘驗屍。你說，他意欲何為？”
趙奕想不到趙景淵竟然直將矛頭指向了自己。他攥緊了手上的長命鎖，上前一步來，冷聲回道：“小皇叔，沒憑沒據的，你當著眾人說出如此模棱兩可的話，是意欲何為？你莫非還懷疑這人是本王殺的？”
趙景淵目光如炬，神色嚴肅：“身高七尺，男人，練家子，這凶手的特征大侄子完全占據，況且若此事跟你無關，你的侍衛為何要阻撓衛姑娘驗屍？”
趙奕被噎住，將那攥著長命鎖的手揚起，冷聲道：“他為何去阻止衛姑娘驗屍，我確實不知，這人隻是外圍侍衛，我並不熟悉，難道皇叔統管那麽多人，就保證所有侍衛對自己忠心耿耿？皇叔意指我殺人，我還要說一句，皇叔將此人放在我身邊故意誣陷我呢。”
他竟然如此厚顏無恥，趙景淵深沉的雙眸瞬間染了濃厚墨色。
還不等趙景淵發話，那跪在地上的侍衛忽然開口道：“人是我殺的！跟大皇子無關，是我見趙姑娘貌美，起了歹心，她要喊人，我情急之下將人砸死了。我去阻撓衛姑娘驗屍，就是想讓她驗骨不成，替我去死，再者我心存僥幸，以為驗骨不過是無稽之談，所以昨晚死咬著不承認，如今——唯有以死謝罪了！”
他說罷，忽然猛地咬破了藏在牙關中的毒藥，幾乎是瞬間，就七竅流血而亡了。
衛瑩琅奔了過去，摸了摸他的頸側，已經死透了。
趙景淵見她神色，眸底冷色更甚，沉聲吐出幾個字：“好一個死無對證。”
衛瑩琅咬了咬唇瓣，忽然開口道：“要驗證凶手，還有一個辦法，案發的地方是泥地，凶手在用盡全力砸死死者的時候，踩在地上的痕跡肯定會比平常走路的人更深幾分，隻要將靴子脫去，比對一下鞋印和吃泥的深度，便可得知。”
趙景淵眸中徒然一亮，正要發話，那趙夫人卻忽然衝了上來，阻止道：“好了！衛姑娘，凶手已經認罪了！你是清白的，是我冤枉了你。我向你致歉。”
衛瑩琅看著眼前忽然變臉的趙夫人，有一瞬間征愣。
“對，凶手既然都已經招供了，就無需再勞師動眾了，大家困了一天一晚，肯定都累壞了，晴兒的屍身我們要帶回去安葬了，這凶手麻煩衛少卿帶回大理寺結案。”趙老爺也上前，斬釘截鐵道。
“既然趙郎中發話，那本官這就帶這凶手回去結案了。”一直站在旁邊的衛平急忙讓下屬上前， 搬走了那侍衛。
這個轉變太突然，衛瑩琅隻覺得腦袋有些懵。
這案子明明還有疑點，剛開始咄咄逼人的趙家，怎麽突然就要求結案了？
她下意識地抬起眼看向了趙景淵。
趙景淵神色肅冷，緊抿著薄唇，輕不可察地對她搖了搖頭。
衛瑩琅還想與他說兩句話，身後的衛平卻又忽然猛地一巴掌扇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