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賤民之術
衛瑩琅才桌前的一籠水晶蝦餃，往趙景淵麵前推了推，“這家的水晶蝦餃滋味鮮美，你先嚐嚐。”
趙景淵取了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起一隻小巧精致的水晶蝦餃，優雅的咬了一小口，然後慢慢地咀嚼著。
衛瑩琅見他吃東西的動作都這麽優雅，忍不住在心裏有些佩服他，如果是她被這麽折騰了一夜，她早就餓狼撲食，填飽肚子，趕緊回府把自己塞進被窩裏。
“我臉上有東西？”趙景淵感覺到衛瑩琅在看自己，側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衛瑩琅趕緊擺擺手，然後低頭繼續吃麵。
趙景淵二人的羊肉麵，緊跟著送了上來，隻是趙二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吃東西，即便美食的味道勾引著他時不時睜開眼睛看一下，可是就是沒有力氣拿筷子。
衛瑩琅看趙二著實累的不行，吃飽喝足後，付了飯錢，又給趙二打賞了銀錢，讓他不要打擾趙二休息，至於趙景淵，他還在慢騰騰地吃東西。
“殿下，我吃飽了，要去找活了，查出那少年的事情，還是要麻煩二位了，”衛瑩琅朝他福了福身。
趙景淵吃著麵條，聞言微微點頭，“待我吃完了飯，就回府去，必定將事情前因後果查的清清楚楚。”
衛瑩琅又福了福身，轉身打了個哈欠，帶著錦雀同封鎏下樓去。
衛瑩琅剛剛下樓，眼角就注意到正在櫃台後麵打算盤的掌櫃，腦袋一轉，立馬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掌櫃的，不知道醉仙樓招不招人？”衛瑩琅走到櫃台前，曲指在櫃台上扣了兩下。
掌櫃抬頭看清楚麵前的人，這才笑眯眯地點點頭，“我們醉仙樓前日才把招人的布告發出去，沒想到今天就來人了，還不少呢！隻是不知道小姐能做什麽呢？”
衛瑩琅把身子往前傾了傾，笑容溫和，手指朝他勾了勾，“本小姐什麽都會，不知道貴店招跑堂趙二還是招後廚幫手？”
掌櫃不動聲色打量衛瑩琅，衛瑩琅一身春衣，雖不是上好的宮錦裁製，也是平常老百姓買不起的綢衣。
她頭頂雖然隻插了一支銀簪子，看做工卻也是精致的很，一看就知道不是窮苦人家。
“這位小姐，你還是莫要同老漢打趣，你這綢衣銀簪，還有上好的‘宣喜口脂’，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小姐若是沒事，還是找別人取樂吧！”掌櫃仍然笑吟吟地看她，隻是語氣有些不耐。
衛瑩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臉色正經了許多，“我真的是來找活的，你別管我是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隻要好好幹活不就行了？”
“小姐莫要在這裏打擾老漢算賬，”掌櫃一收臉上的笑容，低頭認真地撥弄算盤。
衛瑩琅還想再說其他的，隻看見掌櫃的抓起算盤，拿起賬本，轉身往後院走去。
“小姐，你真要找活嗎？衛府又不缺你一口飯吃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委屈自己？”錦雀看衛瑩琅滿臉的失望之色，忍不住有些心疼，拉著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衛瑩琅也看出這老漢生氣了，大概以為她是閑來無事逗弄他這個老人家了，可是你至少讓人把話說完啊！
“走吧！再去旁的地方看看去，”衛瑩琅重振旗鼓，信誓旦旦要找到一個可以謀生的活計。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找活這麽難，她從醉仙樓出門以後的三個時辰裏。
她分別去了城裏幾家金銀鋪子，胭脂鋪子，成衣鋪子，還有酒樓飯館，要不應征當跑堂小廝，就是學徒，大廚下手，但偏偏沒有一個搭理她。
衛瑩琅在火辣辣的太陽下麵總結了一番，大約是她穿的太好，又跟著錦雀這個伺候的丫頭，還有封鎏這個冷麵護衛，大概以為她是個閑得無聊，跑來跟別人開玩笑的哪家大小姐。
“小姐，嚐嚐這個，”銀雀從對麵跑了過來，手裏拿著兩根冰棍一樣的東西，興高采烈塞進她手裏。
“咦，”衛瑩琅放進嘴裏舔了舔，甜絲絲，涼颼颼，再輕輕咬一口，居然還有一股奶香，竟然真的是冰棍。
“小姐，要不你還是回去吧？你這樣子，沒人會以為你是要去給別人做工的，”錦雀咬了一塊冰棍，忽然意識到忘記給封鎏買了，下意識把手裏咬了一口的冰棍，遞了過去。
封鎏看著眼前咬了一半的冰棍，臉皮紅了紅，又裝作不愛吃的樣子，搖了搖頭。
衛瑩琅咬了口冰棍，看著錦雀收回手，對著冰棍狠狠咬了一口，這才吐著涼氣，慢吞吞地說：“你們兩個今天確實不該跟來，又是丫鬟，又是護衛，旁人不把我當成打劫的已經算好的了。”
“那要不今天回去？明天再出來？”錦雀抬手遮住頭頂火辣辣的陽光，低頭又咬了一口冰棍。
“實在不行的話，我還是去衙門走一趟吧！”衛瑩琅自我感覺這個主意最靠譜，忍不住點了點頭。
“小姐去衙門做什麽？”錦雀瞪圓了眼睛看著她，連嘴裏的冰棍都忘了嚼。
“小姐我會驗屍，實在不行，就去做一個仵作也挺好，”衛瑩琅對自己重新找到了目標，表示十分高興，不由有些自我欣賞起來。
“小姐，你可是少卿府的大小姐，怎麽能去當那仵作？你不知道那都是賤民所行之道嗎？”錦雀眼珠子驚得都快掉下來了，她家少卿府大小姐，居然要去行賤民的驗屍術？
“能為死者說話，能為冤枉之人，洗清冤屈，能讓這世間再沒冤假錯案，還這世間一個公平公道，此舉難道不該被人稱頌？”
衛瑩琅想不明白，隻覺得驗屍之術，仵作這一行，應該被萬人讚頌，而不是人人口中賤民之術，低賤之術。
錦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急得臉色通紅，旁邊的封鎏忙替她解釋。
“衛姑娘模樣生氣，錦雀姑娘不過是同旁人一樣，自小被人教授，認為這世間之人分三六九等，這所行的行當，自然也要分三六九等。”
“那你如何看待驗屍之術？”衛瑩琅秀眉緊蹙，緊盯著麵色平靜的封鎏。
封鎏忽然笑了笑，“能替死者說話，能替世間鳴不屈，自不該是賤民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