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烽煙又起
“續弦”是白梅的痛處，甚至有些杯弓身影，哪怕有人無意提起這兩個字，或是隱含這個意思，她都會像是炸了毛的母老虎，亮出尖銳的牙齒，鋒利的爪子，將提起這事的那人，活活給撕碎。
隻是除了一人，她不得不有所顧忌。
那人就是衛平，她的唯一倚仗和靠山，所以當她準備不顧衛瑩琅反抗，拚著落下房媽媽一樣的下場，她也要同衛瑩琅拚一拚。
“衛瑩琅，你再說一遍？”
“瑩琅，胡言亂語說的什麽混賬話！”
兩個不同的聲音，一前一後，同一時間落進衛瑩琅的耳朵裏。
衛瑩琅斜乜了一眼，身後急匆匆趕來的衛平，手裏的銀針緩緩藏進指縫裏，她將目光定在衛平身後緊跟的一個臉生的丫鬟上。
“瑩琅，白梅至少是你的繼母，按禮數你應該稱呼她為母親，你平時胡說八道，胡亂叫什麽夫人，也就算了，如今還敢持凶器傷害繼母，口裏竟然還直呼她的名字，還懂不懂？”
衛平快步踏進祠堂，路過衛瑩琅時，轉頭狠狠剜了她一眼，聲色俱厲地斥責道。
衛瑩琅冷眼看他，不說話，轉頭抓著衛懷清的手，像母雞護雛一樣，將他護在身後。
為情懷臉上一時紅一時白，心裏直怨恨自己沒用，這麽大了，還要讓姐姐保護自己，一時又有些沮喪，目光無意中落到她肩頭暈開的一片血色，趕緊小心地湊到她耳邊。
“姐姐，你的傷口還在冒血，要不要我去叫王府的大夫過來給你包紮一下？”
衛瑩琅沒有轉頭，聽見衛懷清的關切詢問，隻是輕輕地搖頭，目光仍然緊盯著不遠處的二人。
白梅大約是仗著靠山來了，頓時收住了臉上震怒之色，裝出被人欺負的可憐模樣，捏著帕子的一角，去擦拭眼角虛無的眼淚，眼珠子狡猾的滴溜溜到處轉，竟有些妖異的古怪神色。
衛瑩琅隻冷冰冰地看著他們，仍然不開口，耳邊是衛懷清壓低聲音對事情來龍去脈的略略訴說，提起白梅用自己安危威脅衛懷清就範的時候，冷冰冰的眼裏已經有了怒色和恨意。
她竟然還惦記著拿懷清的前程換她日後的舒坦日子，卑鄙！
衛懷楚話還沒說完，隻覺得臉皮更燙了，自覺的更加心虛，他方才故意隱瞞了自己的猶豫不決，隻說了房媽媽彪悍，他敵不了。
衛瑩琅不疑有他，但仍然沒有開腔辯解，她喝酒誤事，讓白梅鑽了空子，差點連累了懷楚，她明白話多說錯多，況且白梅還抓著她的把柄。
“瑩琅，母親不是不讓你穿男裝出門，可是你怎麽能在外麵喝酒，你還是個未嫁的姑娘，怎麽能讓個男人送你回來？孤男寡女的，有傷風化！”
白梅故意帶著哭腔，一副愛女心切的慈母模樣，眼中得意洋洋之色一閃而過，眼角竟生生擠出幾滴淚來了。
衛瑩琅臉色黑了黑，她明顯感覺到了身後的弟弟捏著拳頭的指節的哢哢響，看樣子是忍的難受，快要爆發了。
“忍住，”衛瑩琅微微側頭，壓低聲音如蚊蠅嗡嗡。
“你居然在外麵喝酒！還是男的送你回府的？衛瑩琅，你知不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
衛平“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急匆匆走到衛瑩琅身前，用鼻子嗅了嗅，她身上的酒氣還沒消散，直往他鼻子裏衝。
衛瑩琅渾不在意地看著他，她不就是喝了一頓酒嗎？至於這麽上綱上線？真當自己是我爹媽了？
“沒錯，我喝了酒。”
衛平沒想到衛瑩琅一直不說話，一說話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架勢，氣的他額頭青筋直跳，揚手一巴掌就往她臉上招呼。
衛瑩琅可不是傻子，就在弟弟驚呼時，她已經拉著他的袖子，往旁邊躲去，轉頭時正好對上他落了空，眼中火焰騰起，要灼燒死人的目光，她竟然還咧嘴挑釁地笑了起來。
“你這個小畜生！”衛平在下人麵前失了麵子，隨手抓起靈牌下的供香銅鼎，抬手就朝衛瑩琅砸去。
衛瑩琅又不是傻子，哪裏會懼怕他動怒而站在這裏仍有她砸自己？
衛懷清也傻了眼，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不要站住，受了父親這一砸，讓他消消氣，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衣袖，往旁邊一扯，眼前身影一閃。
“砰！”的一聲，重物砸落的悶響傳來，刹那間帶起銅鼎裏厚厚的香灰，頓時潑灑了一地，易碎的香灰騰了起來，頓時屋子裏散發著古怪的氣味。
“畜牲，竟然敢躲！”衛平氣的原地跺腳，怒發衝冠，衛瑩琅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如此違逆他，讓他有種作為父親的威嚴被侵犯和踐踏的憤怒。
“父親，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衛懷楚不想讓父親同姐姐之間的關係更加僵硬，誰知道一句話還沒說話，一隻杯子又朝他砸在過來。
衛懷清捂著腦袋想要去躲，哪知道杯子卻在他身前的朱漆柱子上碎裂開來，旁邊的衛瑩琅驚呼“小心”，話音未落，衛懷楚一張文弱秀氣的臉上，被濺起來的碎片，劃了一條長長細細的傷口。
“懷清！”衛瑩琅著急跑過去，趕緊將他拉過來，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傷口不深，卻容易落疤。
“姐姐，”乍一下受了驚嚇的衛懷清，手捂著傷口，眼中騰起一層水霧，他不想惹父親身上，可是父親為什麽連聽也不聽他解釋？
衛瑩琅忽然有些同情衛懷清這個可憐弟弟，他從小接受的是父親為尊的教導，所以無論心裏多麽怨恨衛平，他終究不可能同她這般反抗的果斷又狠辣。
“父親，父親，你這是怎麽了？誰惹您生這麽大氣了？”衛明珠的聲音適時的從祠堂外響起。
衛瑩琅冷笑，這女人怕是早就在暗處看熱鬧了，這會兒跑來想要同白梅上演一出賢妻乖女的惡臭戲碼。
果不其然，衛明珠提著裙子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衛懷楚，姐弟二人趕緊一人端茶遞水，一人捶背揉肩，配合的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