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見二人
衛瑩琅一覺好眠,隻是翌日還沒睡醒,就聽見有人在耳邊喚她。
“衛小姐,衛小姐,醒醒,用早膳了。”
呼喚她的聲音軟軟糯糯,倒也平複了她心裏那點起床氣。
“唔?”衛瑩琅睡得迷迷糊糊,掀開被子坐起來直揉眼睛。
“衛小姐,王爺在飯廳等您呢!”小丫鬟的聲音很好聽,隻是語氣怯生生的,像是有些害怕衛瑩琅。
衛瑩琅腦袋發懵,眼睛半睜半閉地睜開一條縫隙,眼前白茫茫一片。
有人影晃了晃,然後慢慢清晰起來,隻見麵前一個麵皮稚嫩,頭頂整齊梳著雙髻的小丫頭,正撲閃撲閃著一雙大眼睛,頗有些畏懼的朝她躬了躬身。
“衛小姐,王爺說了您今日要同他去宮中赴約,讓奴婢去城中合衣鋪子取了新衣,還請小姐莫要睡了,王爺正在飯廳,等你一道用膳。”
衛瑩琅愣了一會兒,思緒才終於從夢境裏回到現實,她也記起趙景淵闖衛府救她,又將她帶回燕王府的事情,一拍腦袋,“哎喲”一聲,她怎麽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小姐,你且起身來,試試這新衣合不合適,”小丫鬟從一旁的雙耳托盤中,取出一件湖水綠的綢緞長裙,稍微抖了抖,在身前展開。
衛瑩琅伸了個懶腰,趕緊起身,轉身展臂穿過左右衣袖,身後的小丫鬟手腳麻利的給她穿好衣裳,又從托盤裏取出壓裙用的翠玉環佩,小心地係在她腰間。
小丫鬟伺候她穿戴整齊後,又恭敬地請她去梳妝台前坐下,衛瑩琅閑得無聊,捧著臉看著黃銅鏡子裏有些扭曲的自己,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她最晚睡得很足,可是還是有些困乏。
衛瑩琅托著臉,半睜半閉著養精蓄銳時,她身後正捏著梳子,麻利且小心的從她烏黑的發間穿過,又熟練的抓住所有長發,變戲法似的挽出一個複雜又不失端莊的發髻,一雙大眼睛偷偷的往鏡子暼兩眼。
打她進了王府,這還是頭一次看見王爺往府裏帶姑娘,據說還是個少卿府大小姐,她偷眼去看,雖然姿態並不端莊,可是容貌很是俏麗,雖說比不上右相府中的喬大小姐,卻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我臉上有髒東西?”衛瑩琅半睜半閉的時候,無意中瞅到身後的丫鬟正偷偷打量她,忍不住請問她。
小丫鬟被衛瑩琅抓了個正著,趕緊埋頭,手裏一時沒了個準頭,不小心抓疼了衛瑩琅的頭皮,衛瑩琅“哎呦”一聲輕呼,頓時嚇得她五體投地。
“奴婢手下沒準頭,傷了小姐,請小姐責罰。””
衛瑩琅捂著被抓疼的頭,轉身去扶她,“你莫怕,我又不吃人。”
小丫鬟身體顫了顫,縮了縮脖子,不敢違背衛瑩琅的命令,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垂首不敢去看她。
“你叫什麽?”衛瑩琅也看出小丫鬟怕她,不由麵色柔和了許多,聲音裏也透著親切之意。
小丫鬟趕緊福身施禮,腦袋卻沒有抬起來,嗓音細聲細氣,“回小姐的話,奴婢叫月牙。”
衛瑩琅輕笑一聲,“月牙你莫怕,我真不會吃人,你看我的牙,整齊著呢!可不是吃肉的老虎豹子那種尖利的牙齒。”
說著衛瑩琅還故意張開嘴,學著從前看過的老虎豹子恐嚇敵人時,擺出的齜牙咧嘴的嚇人模樣,隻是她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可笑又好玩。
“噗,”小丫鬟終於繃不住笑了,一雙眼睛如同名字一般彎彎如月牙,漂亮的很,大約是太過開心,脫口而出,“衛小姐,你好可愛,不像別家小姐那樣,動不動擺出大家小姐的架勢,看的不看我這些丫鬟。”
衛瑩琅見她笑得眉眼彎彎,忽然想起了不知傷勢如何的錦雀,麵上的淺笑收了,出聲問月牙。
“月牙,昨天比我先來王府的一對男女,你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裏嗎?”
月牙笑眯眯地看著她,頓了頓,歪著頭回憶了一下,然後點了點她,“王爺讓我們好好照料那對男女,那個漢子渾身是傷,據說是為了救那個女子。”
衛瑩琅著急追問:“那女子呢?傷勢如何?””
月牙聞言,麵上露出同情之色,搖搖頭,“那女子被人打斷了尾巴骨,渾身也是傷,昨晚剛剛用了藥,這會兒昏迷不醒呢!”
衛瑩琅沒想到白梅居然會讓人把錦雀的尾巴骨打斷,心中又是怒又是心痛,趕緊伸手抓住月牙的手腕,語帶請求道:“能不能麻煩姑娘帶我去看看她。”
小丫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這位小姐聽見那女子受了傷,怎麽會突然露出急切之色,卻也沒出聲詢問,乖乖地點點頭,任她抓著自己的手腕,緊緊帶她出去了。
封鎏一直守著錦雀,哪怕他渾身是傷,挪動一下,都會有種渾身被劇烈撕扯的巨痛感,可是他就這麽望著,從眼中清明到茫然困頓,再重新恢複到清明。
他就這麽看著,一雙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瞪了一晝夜的眼睛,紅腫著,仿佛一隻熬夜的金魚。
“封大哥,”衛瑩琅輕輕地走進來,抬手輕輕的落在封鎏的肩頭,像是囈語一般。
封鎏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怔了怔,還是轉頭看向身後,卻見衛瑩琅滿臉緊張地看著他。
“錦雀她?”衛瑩琅話說到半截,目光穿過他往床上望去,錦雀麵無血色裹著厚厚的被子,不知是昏迷還是沉睡,她一顆心像是被人突然緊攥在手心中。
封鎏似是沒了力氣,臉皮扯了一下,又快速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微微搖頭,轉頭不再搭理他。
若說不怨衛瑩琅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她強著要出門,如果不是她出了這個混賬的主意,錦雀就不會被白氏抓去嚴刑拷打。
衛瑩琅心裏記掛著錦雀,見封鎏神色萎靡,眼下青烏一片,就知道他一夜未眠。
“錦雀她……可還好?”衛瑩琅心裏不是滋味,忽然很是懊悔自責起來,都怪她想了這麽一個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