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江都樓上
“三皇子客氣了,老朽愧不敢當。”金老太爺說完,又向天天元帝跪拜,“陛下,老朽無能,怠慢了陛下,娘娘,三皇子,九皇子,諸位大人,請陛下責罰!”說完,他跪伏在地上。
金昌也領著金家上下齊呼著“請陛下責罰”跪拜下去。
天天元帝的神情柔和了些,“也不是什麽大事,都平身吧。”
金家眾人齊呼,“多謝陛下。”
金氏這才扶著金老太爺起身,金家眾人紛紛起身。
軒轅燁拉著天天元帝的袖子,“父皇,兒臣被他們逼著辦事,還沒吃飯呢。”他的肚子配合地“咕咕”叫著。
金昌忙上前去,“陛下,娘娘,九皇子,這邊請。”
天天元帝向他“嗯”了一聲,領著眾人往宴席上去。
再回到宴席上,三皇子等人無精打采,強忍著失落,軒轅秀和軒轅燁則興致高昂,不少女賓向軒轅秀投去愛慕的目光,各家小姐爭先恐後獻才藝,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他。
雲錦繡靜靜坐著,不時端起茶杯抿著茶水,多虧了這些才女,眾人言笑宴宴,氣氛漸漸融恰。
席間,軒轅秀向天天元帝說了下在大秦的見聞,輕描淡寫幾句,並沒有提到雲錦繡和金家的人,雲錦繡聽了幾句,才知道軒轅秀去大秦不是奉皇命。
軒轅秀時不時也看幾眼雲錦繡,她穿著適合的女裝,比較安靜,淡若雛菊,和在大秦的時候很不一樣。
雲錦繡也有同樣的感覺,在天天元帝麵前的明王,殷勤熱情,雍容華貴裏自有一股風流,惹得女賓們心花怒放,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雲錦繡抬起頭,正對著三皇子幾人審視的目光,雲錦繡徑自抿了一口茶,一臉無辜,帶著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三皇子,豐大人,是菜肴不合胃口嗎?”
三皇子的眸光更深了些,他不相信事情會那麽巧合,那些人正好在這個時候來金家要錢,舍利子也是別人的,他們布局良久,原本可以一舉除掉金家,卻反而讓金家在陛下眼裏變成一個普通家族,還得到陛下的憐憫。
這些事會跟眼前這個一臉無害的少女有關嗎?不,直覺告訴他,一定有關係。
他淡淡道:“難道雲大小姐吃得慣揚州的口味?”
“我與母親來揚州三個多月了,再說臣女出身哪敢跟尊貴的三皇子相比,不習慣也得習慣。”她吩咐一旁的婢女,“為三皇子,鳳公子,豐大人換一杯熱茶。”
軒轅燁坐在天天元帝的身側,向他講述在揚州的經曆,他對金家借錢經商的事情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雲錦繡不由對這位小皇子好奇起來。
雲錦繡看向九皇子,這位九皇子軒轅燁才十二歲,他的母妃是宮中四妃之一的宸妃,是個平民醫女,九皇子從小對宮外的世界充滿了興趣,他十歲的時候,便得到允許出宮遊曆,原來是到了揚州曆練來了。
她覺得這位小皇子跟其他皇子不同,與天元帝和鳳後的相處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在天元皇室是絕無僅有的,他小小年紀,身上已有一種無法掩藏的光芒,假以時日,定然大放異彩。
三日後黃夕,江都樓上雅間裏,雲錦繡靜靜地品著茶,外麵傳來爭吵聲。
“我家大人可是朝中重臣,來這裏也是看得起你們,趕緊給我家大人準備上好的雅間。”
“大人,雅間早在半個月前就訂完了,小的開門做生意,不能言而無信,求大人放過小人吧?”老板說完,已經跪在地上求饒了。
江都樓是揚州最貴的酒樓,價格是其他酒樓的十倍至百倍,信譽也是第一的。
雲錦繡向一旁的秦嬰使了個眼色,秦嬰出了雅間。
那小廝揪起老板的衣襟,拳頭送到他的腦門處,“信不信我們把你的樓拆了……”
秦嬰從雅間裏出來,走上前去,“如果大人不嫌棄,可以到我家大小姐的雅間去坐坐。”
嚴培眼睛亮了一下,是雲大小姐的邀請,自金府宴會之後,他對雲大小姐很好奇。
嚴培禮貌地向秦嬰點頭,“請姑娘引路。”
雅間的珠簾挑起,雲錦繡聞聲抬起頭,便看到嚴培走了進來,他穿著藏青色錦衣,衣禁和袖口繡著繁複的雲紋,腰間佩戴一塊青玉,短須精修得恰到好處,精悍的目光熠熠生輝。
雲錦繡向他作了個請的手姿,“嚴大人請坐。”
嚴大人入座後,雲錦繡示意秦嬰退下,秦嬰將珠簾放下,退出雅間,輕輕將門關上,守在門外。
“多謝雲大小姐盛情,”他禮貌地打量著雲錦繡,她穿著素淨的衣裙,如墨的雲發間有少許點綴,精致的五官裏蘊著淡淡稚嫩,她抬眸的瞬間,清亮的鳳眸裏迸出一絲沉穩大氣。
“嚴大人客氣了,”雲錦繡將紫砂壺裏滾燙的茶水倒入玉杯之中,熱茶清香四溢,“大人請用茶。”
嚴培端起茶本,輕嘬了一口,“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雲大小姐,好巧。”他精悍的目光裏帶著不易覺察的審視,總覺得這少女是在這裏等著他。
雲錦繡給自己添了茶水,“揚州不過彈丸之地,更何況這江都樓為揚州第一樓,來往之客無不慕名而來,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嚴大人您說是不是?”
嚴培微笑著,禮節性地點點頭。
雲錦繡又說道:“大人也別光顧著想巧合的事,別錯過了外麵的風景,大人請往外看。”
江都樓臨揚州運河而建,為三層高樓,雲錦繡所訂的雅間在三樓,正對著運河,是江都樓最好的雅間。
嚴大人側頭看去,金色的夕陽與運河天水一色,天遠地闊,金湯流溢。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嚴大人聞聲回過頭,雲錦繡正對他淺淺一笑,笑容映著金色光輝,燦若玫瑰。
雲錦繡徑自端起茶輕抿著,嚴大人看著她,有那麽一瞬間,這個少女身上有一種遼闊高遠,他竟生出高山仰止之意。
他問道:“雲大小姐好像很了解揚州?”
雲錦繡放下玉杯,沒有否認,她不僅了解揚州,對整個六合大陸都有一定的了解,她看著雅間外的景色,“揚州雖是彈丸之地,但是水係發達,百年前便已經開鑿運河,自由貿易,經濟發展迅速,尋常百姓家大多都有萬貫家財,是富庶之地。”
嚴大人不禁點頭認同,他隨天元帝一路南下,發現南方經濟比北方好得多。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雲錦繡見嚴培麵上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有些坐立不安,她說道:“嚴大人,天快黑了,我母親該擔心我了,我訂的套餐還沒送上來,大人若是願意,可以留下品嚐下揚州的美食。”
嚴培精悍的目光更深了些,他彬彬有禮地笑道:“多謝雲大小姐盛情。”
雲錦繡朝他笑笑,起身向他禮節性地欠了欠身,“後會有期。”
雲錦繡剛走到門口,他又站起來,再次向雲錦繡道謝,“今天多謝雲大小姐。”
雲錦繡朝他點頭,接受了他的謝意。
雲錦繡剛出了江都樓,就看到郡王的馬車停在江都樓的門口,她站在人群中,看著他進了江都樓,才上了自己的馬車。
夜色漸深,華燈初上,沿街的酒樓上絲竹高歌,舞袖雲雲。
揚州是南方漕運樞紐之一,長年有大量商賈販夫、文人牽客在此雲集,自有一派繁華景象。
馬車上,秦嬰不解地問道:“大小姐,您怎麽知道嚴大人要在江都樓宴請齊王。”
雲錦繡的目光透過半掩的車帷,燈火通明處,夜市上各種物品美不勝收。
嚴培為什麽要宴請揚州郡王?他是戶部尚書,是天天元帝的財政管家,能給皇室提供多少錢財,決定了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國庫早已空虛,這些年他為朝廷提供的錢財,大部分是從京中各貴族世家中周轉出來的。南方經濟發達,他來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錢財,而揚州是揚州郡縣是揚州郡王的封地,他自然要找郡王。
雲錦繡沒有將她心裏的想法告訴秦嬰,這些事情,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看著大小姐的笑容,秦嬰會心笑笑,漂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疼惜,大小姐比她還小一歲,所背負的,她隻知冰山一角,都已無法想象。
街上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她抬目看去,泛白的臉色裏帶著一絲怒意,“大小姐,是表少爺……”
雲錦繡看去,隻見金碧輝爛泥似的在地上,懷裏還抱著酒壇子,正被幾個乞丐流氓謾罵毆打。
“大小姐,我不應該說那番話的。”她是出於憤怒才說出那番話,但金碧輝是個成年男人,是有自尊心的。
雲錦繡搖搖頭,“傷他的不是你的那番話,是顏無癡讓他的幻象破滅了。”
秦嬰迷茫地看著雲錦繡,半晌才懵懂地點頭,“要不要……”看樣子金碧輝會被打死的。
雲錦繡搖頭,秦嬰便知大小姐自有安排,催促車夫快一點。
馬車行過廊橋,雲錦繡看到琉璃雙手抱著一隻燒雞,吃得津津有味,流風止麵無表情地走在前麵,夜風吹起他的銀發。
秦嬰說道:“琉璃昨天晚上就出來了,要不要把她帶回去?”
“讓她去吧,”雲錦繡神情淡淡,“她想回來了自然就會回來。”
他們離開不久,一輛馬車在街邊停下來了,馬車上的人下來,將金碧輝帶走。
ps:小花:你們猜,顏小姐會怎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