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舌燦蓮花
慕容修臉色一變,“回稟聖上,昨日各族得到聖令,聖上今年不親臨春獵,有人向臣稟報,行宮這邊有異樣,臣才帶著部下過來。”
內監嚴厲地說道:“慕容世子巧言令色,曆來能在行宮中的,隻有聖上,帶兵進大殿是大罪,諒你不知道今日一早聖上到了行宮,讓你的士兵自然右臂,小懲大誡。”
慕容修腦袋一轟,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北境王,再看看大殿左右站著數人,左首便是明玄奕,他不由攥緊了手心,半晌才領命道:“是。”
然後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的士兵下令,這十二部精兵,是他東胡的精英,也是他的貼身衛隊,恰恰都是右手用兵器,自斷右臂,跟殺了他們,沒什麽兩樣,想到這裏,他心裏就一陣辣疼。
也這種疼疼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有的是錢,還有權力,隻要他願意,會有無數的精英勇士為他賣命。
他突然下令,讓十二士兵自斷頭顱。
“鋥!”
“鋥!”
“鋥!”
……
幾乎是同一時間,十二個頭顱滾在大殿上,紅色的地毯也被染紅。
秦嬰臉色一白,胃裏不由翻騰起來。
她跟著大小姐四處遊曆,見過無數血腥,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
這個叫慕容修的人,實在是心狠手辣。
慕容修轉過身來,看著北境王,麵上恭恭敬敬,眼神裏卻充滿了挑釁,“聖上滿意了嗎?”
北境王看著他,龍眉虎眼,不怒自威。
慕容修看著他,麵裏含著淡淡妖嬈笑意,他是亡命之徒,從未半北境王室放入眼中,若不是此刻處於絕對下風,他絕不會示弱。
大殿上空氣微凝,半晌,北境王才大聲道:“好,不錯!”
慕容修嘴角浮過一絲邪意。
北境王吩咐道:“擺駕獵場。”
慕容修臉色微微一變。
半個時辰後,北境王的行隊離開行宮,向獵場去。
流風止神不知鬼不覺地渾到行隊中,來到明玄奕的身側,低聲說道:“王爺和阿錦姑娘,去找突厥部的首領了。”
秦嬰站在明玄奕的身邊,一聽到大小姐的消息,就鬆了一口氣。
草原獵場,大紅的毯子從圍場入口,直鋪向圍場中央的草地上,草地上搭了帳篷台子,布了桌椅,陳了食物。
已經是春獵的第二天,各部族的人都到了自己的營地,圍場內隻有部分高官達貴,此刻正跪迎在紅毯兩側。
赫連絨是本次狩獵的主持者,並沒有離開獵場,他跪在最前麵,紫色的貂皮在陽光的映照下,貴不可言。
馬車在圍場外門口停下來,內監扶著北境王下車來。
赫連絨看著北境王,過於發福的身體裹在棕色的皮袍裏,身上披著鴉黑棕毛披風,虎北熊腰,威風凜凜。
他琥珀色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幽紫,心裏一凜,這個老王此刻的模樣,完全不像生病了一樣。
隨即,他的嘴角浮過一抹微笑,不過是瀕死掙紮罷了,他的目光落在北境王身後的侍女上,侍女穿著素色的衣裙,披著毛皮披肩,規規矩矩地跟在北境王的身後。
他十幾天前才在王宮發現這個侍女,當初這個侍女告訴他,她是天元元成公主的陪嫁侍女,來北境的時候,年紀小,便沒有公主身邊侍侯,元成公主死後,她又為公主守了幾年的陵墓,現在才回王宮中。
此刻看到北境王出現在這裏,他隻覺此侍女的身份有問題。
北境王抬起頭,淡淡地掃了一眼,目光落在赫連絨的身上,這個小狼仔子,今日已經取代了自己在獵場的地位。
這麽一想,他不由怒上心頭,大步朝前走去。
赫連絨領頭,跪拜道:“恭迎聖上!聖上萬歲!長治久安!”
秦嬰領著行宮裏的那些仆人,全副武裝起來,一行三十來人,跟著北境王,浩浩蕩蕩走上紅毯。
慕容修走在行隊的最後方,到圍場門口便站在一側,往前看來,正迎上赫連絨的目光,眉間似凝著一團霜雪。
赫連絨微微眯了下眸子,他帶去了十二名精兵,看樣子是全部折損了。
他轉過身來,迎著太陽光,看向北境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突厥部族的營帳駐紮在草原的南麵,士衛將軒轅秀和雲錦繡帶到中央營帳處,來到最豪華的帳篷前,便聽到裏麵傳來“哦哦啊啊”的歡叫聲,還有“啪啪啪”的肉搏身。
雲錦繡眯了下眸子,突厥首領正在裏麵辦事呢。
軒轅秀皺了下眉頭,正要向雲錦繡說讓她去外麵等,免得她看了這樣的場麵會尷尬,卻聽雲錦繡向士衛道:“還不快稟報。”
軒轅秀一愣,士衛已經硬著頭皮,拔尖嗓子喊道:“首領,有人求見!”
一個高角銀酒杯從帳篷裏砸了出來,“不見!”
軒轅秀一把抓住酒杯,雲錦繡已經掀起門簾。
軒轅秀搖頭笑笑,是自己多慮了,他們是來辦事的,如果因為這種場麵連人都見不著,其不是顯得狹隘了。
雲錦繡走了進去,軒轅秀跟在她的身側。
營帳地毯上鋪著長毛獸皮地毯,突厥首領阿史那坐躺在虎皮椅子前,身上爬著幾個女人,體態豐腴,放浪形骸。
突然有人闖進來,營帳中一片寂寞,但隻是一瞬間,幾個女人又嗯嗯啊啊,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因為有人在一旁觀看,更加刺激。
阿史那埋在女人胸脯間的頭抬起來,厲聲道:“不是說不見了嗎?滾出去!”
軒轅秀冷聲道:“本王是要走,不過得帶上你的腦袋。”話一落音,營帳裏空氣一凝。
阿史那定睛一看,這才看清楚來人,天元的人,俊男美女,但男子身上散發的氣息,卻令人膽寒。
他突然清醒了大半,“什麽人?”
“天元明王軒轅秀,代表明玄奕統領來和你談判的。”
光聽到軒轅秀,已經令他夠震驚的了,一聽到明玄奕,隻覺一股鋒利從左手斷腕處傳到心裏,不由渾身血凝。
很快,他一把推開身上的女人,冷聲道:“都滾出去。”
幾個女人見他發怒,忙拾起毛皮披肩,護在胸前,光著腳小跑了出去。
阿史那站起來,將毛皮大衣裹在身上,係上腰帶,走上前來,打量了下軒轅秀,又看著雲錦繡,冷冷說了句,“我們要談什麽?”
十二部聯手,刺殺了玄宗世子,這是抄家滅族的罪,明玄奕斷了各部首領一隻手掌,兩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軒轅秀回道:“談突厥一族的前途。”
雲錦繡在軒轅秀的身側坐下,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冷水推到桌角,淡淡地說道;“突厥王還是先喝點水,清醒清醒吧。”
整個營帳裏彌漫著酒氣和歡愛後的萎靡氣息,阿史那臉色發紅,已經是半醉狀態。
自從在北盟城,被明玄奕斬斷一隻手掌之後,那史那就一直藏起來尋歡作樂,不願見人,重要的會議,都是派族中的要臣去,每天都是醉得迷迷糊糊的。
阿史那向雲錦繡看來,隻見她的眼睛十分漂亮,卻又透著罕見的睿智。
他上前來,端在桌角的冰水,一飲而盡,然後坐了下來,向軒轅秀問道:“你要和我談的,是北境王族的前途吧,不過可惜了,北境王族隻剩下一個長公主了,聽說,長公主仰慕少年英雄赫連世子,估計春獵後,那個大美人,就要和匈奴一族聯姻了。”
雲錦繡看著他將水杯重重地壓在桌上,便看出,她是用右手使用武器,所以斷了左掌,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聽著他的話,她眼底微微一亮,赫連絨還有這樣的計劃,玄宗世子一死,王族長公主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娶了她,離王位又近了一步。
雲錦繡提起酒壺,為他倒了一杯冷水。
看著她的舉動,阿史那眼裏閃過一絲凶光,“我沒醉,清醒得很。”
“你要是清醒,就應該看得長遠一點。”
阿史那目光更凶了,“你……”一個弱女子,也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軒轅秀聲音不大,卻含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對我的朋友尊重些。”
阿史那轉過頭來看著軒轅秀,明王他還是知道的,微微忍了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明王請回吧,讓把自己弄得太難堪。”
軒轅秀淡淡笑了笑,“再難堪,也不比你現在難堪。”
阿史那“砰”地拍在桌子上,“我突厥王隻是斷了一隻手掌,還沒淪落到任你侮辱的地步。”
軒轅秀從懷裏掏出一堆信件,扔到他的麵前,“本王已經查清楚了,你們為什麽會伏擊玄宗世子。”
阿史那看著信,又看向軒轅秀,“什麽意思?”
軒轅秀說道:“是赫連絨和慕容修聯合起來,派人燒了朝廷派發給各部族的糧食,又暗下勾結商人,在秋天的時候,就高價收購了各部族的糧食,缺糧引起的暴亂,是他們設的一個局,這些是往來信件。”
那史那一愣,翻看了一下信,瞳孔張了越來越大,最後,他冷靜了下來,眸底閃過一絲清冽。
那又如何,他們誅殺玄宗世子,已是死罪,就憑這一點,他們和北境王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雲錦繡把冷水推到他的麵前,“喝了。”
阿史那猛地抬頭看著她,隻覺她看著溫和的麵容裏,有一絲不容拒絕的淩厲。
見他不喝,雲錦繡淡淡道:“突厥王要是有半分清醒,又怎麽會被人利用,做出弑君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讓自己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