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這是個局
半晌,慕容修抬起頭,嘴角浮著一抹癲色,“難怪有人說,你最擅長的是誅心,果然沒錯。”
雲錦繡一怔,有人?那個人是誰?
不過那個人說得也沒錯,自己擅長的,不就是誅心嗎?
她嘴角浮過一抹笑意,“是誅心,還是看得長遠,看得透徹,慕容世子不知道嗎?”她看向軒轅秀,“赫連世子有沒有告訴你,阿秀,來保護我的了。”
雲錦繡看著軒轅秀,蘆葦草上還有他的雪裘,看來昨天夜裏,是他在自己的身邊照顧自己。
在那種情況下,他竟然跟著自己來了。
或許真如慕容修所說,他對自己的情,是真的。
軒轅秀張了張眸子,這個女人藏得實在是深,不過她知道自己來是為了保護她,這就夠了。
他就想要對她好,要保護她,還要讓她知道。
看著慕容修震驚的樣子,雲錦繡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原本,她那席話,隻是要在赫連絨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離間他們兩人,沒想到卻被慕容修意外聽了去。
慕容修不用想也知道,雲錦繡說的是真的。
當看到軒轅秀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他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是因為赫連絨不知道軒轅秀來了。
慕容修看著她,“另一半話是什麽?”
雲錦繡微微眯了下眼睛,看著慕容修,他是多麽的可恨,卻又如此可憐。
半晌,她回答道:“等我告訴你,楚墨宸和軒轅秀,誰在我心中的比較重要之後,我再告訴你。”
慕容修眼中驀地陰沉,“你又想甩什麽花招?”
“我都已經是你的刀下魚肉了,你還怕什麽。”
“當然怕,”慕容修看向軒轅秀,“我的武功,不如你,我可怕你了。”
軒轅秀看著慕容修,他們挾持雲錦繡的目的,就是自己。
慕容修走到他的身邊,“曾經我們都以為,情才是救贖的力量,現在卻也知道,情也是致命的。”
軒轅秀看著慕容修,淡淡地說道:“像你這種人,弱點可多了,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者。”
慕容修臉色一白,隨即臉上凝著狠戾,“當你嚐試過什麽叫悲慘之後,你才會明白什麽是強者。”說著,慕容修“鋥”地拔出長劍,“我先斬了你的雙手,當你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成為真正的弱者的時候……”說著,他揮起劍。
“慕容修!”雲錦繡拔高了聲音,慕容修回過頭來,雲錦繡轉過身去,一把抓住挾持著自己的彎刀,對準自己的肩頭,身子迎了上去。
“噗嗤!”
刀鋒穿過了肉體。
雲錦繡轉過頭來,臉色慘白,握著刀鋒的手掌潺潺地往下滴血,刀鋒穿透了她的肩胛。
她轉過頭來,笑看著慕容修,映著血光,燦若玫瑰。
“慕容修,”她一張口,嘴角滲出一抹血跡,“我才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我知道什麽是弱者,也知道什麽是痛苦,更知道什麽是強者,你若敢傷阿秀一根頭發,關於你和赫連絨,你將會永遠不知道真相,我會將百倍,千倍的痛苦加附於你。”
雲錦繡的聲音不大,慕容修卻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話,如魔咒一般,銘刻在他的腦海,讓他驚心動魄。
他看著她,嬌小的身軀,慘白的麵容,清淺的微笑,無所畏懼的堅定眼神。
他雙手慢慢垂下。
“阿錦!”軒轅秀朝雲錦繡跑過去。
挾持著雲錦繡的人一驚,猛地抽出彎刀,雲錦繡的肩頭鮮血如注。
她的身子顫顫巍巍,軒轅秀扶住了她。
“阿錦,”軒轅秀一張口,聲音就啞了,“你怎麽……”
怎麽對自己這麽狠。
雲錦繡仰著小臉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不這樣,怎麽保護你。
軒轅秀將雲錦繡抱到一邊,馬上從她的包袱裏找出藥材。
秦嬰心細,在包裏放了療傷藥。
他拉開雲錦繡的衣襟,肩頭的傷口張著,血直往冒。
他用力按著傷口,便聽懷裏的人冷“嘶”了一聲,他低下頭,看著雲錦繡靠在自己的懷裏,臉色慘白,在陽光的照耀下,白得透明,仿佛一觸就碎,她的肩頭止不住地顫著,嬌小的身子也跟著瑟縮。
他心頭一顫,說不出的悔恨,自己怎麽就沒有提前保護好她?
他愣神的瞬間,雲錦繡已經開口道:“先幫我包紮止血。”
軒轅秀又一怔,忙幫她包紮起來。
“當!”
一個袋子落在他們的麵前,軒轅秀抬起頭,慕容修正看著他,“遊戲才剛剛開始,傷好了,才好玩。”他想知道那一番話的另一半內容。
一個多時辰之後,太陽快到中天了,曬得人身上有些暖意,山穀的風吹來,還是讓人不禁打了寒顫。
軒轅秀已經替雲錦繡處理好了傷口,將自己的雪裘披在她的身上,長長的雪裘直到地麵,將她包裹得暖洋洋的。
慕容修看著雲錦繡,嘴角浮過冷笑,“現在你打算怎麽辦?你受傷了,軒轅秀要照顧你,你們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雲錦繡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就是她想要的局麵,“世子急什麽,我不會說過,我還要告訴你,楚墨宸和軒轅秀,我更在乎誰嗎?”
軒轅秀微微凝了下眸子,自己和楚墨宸,她更在乎誰?
慕容修凝著瞳孔,“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的人已經搜過了,這裏除了我們這些人,沒有其他人,你說的那個楚墨宸,可沒有來。”
雲錦繡慘白的麵容裏帶著一絲笑意,卻沒有絲毫溫度,她堅定地說道:“他會來的。”她頓了頓,“我和他約好的。”
慕容修一怔,難怪雲錦繡會來這裏找楚墨宸,原來,他們是約好的。
他們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點。
軒轅秀半摟著她,“不要說話,免得傷口又裂開了。”
雲錦繡點點頭,“我們去那邊坐坐。”
軒轅秀將她抱起,向湖泊邊走去。
雲錦繡窩在他的懷裏,看著鑲嵌在草原上的湖泊,如一枚藍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軒轅秀輕笑了一聲,“你倒是會選地兒,這裏的風景不錯。”
雲錦繡張了張眸子,沒有回答,
或許因為楚墨宸的病的原因,她總想給他最好的。
或是因為知道楚墨宸不能像其他人一樣活幾十年,她想帶他看完更多的風景。
軒轅秀將她抱到湖岸邊,找了眼界開闊舒適的位置將她放下,將她裹了一層又一層,生怕風吹到她。
雲錦繡翻了個白眼,靜靜地靠在蘆葦草堆上,不一會兒,慕容修帶著他的人上前來,他的屬下已經打獵來了一隻鹿,正在清洗。
慕容修割開小鹿的脖子,用羊破袋裝了一袋熱血,走上前來,遞給雲錦繡,“喝了,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一股濃烈的血腥撲鼻而來,雲錦繡差點吐了出來,眉頭擰在一起,臉色一陣發白。
慕容修眯了下眸子,軒轅秀已經接了過來,遞給她,“乖,喝了。”
雲錦繡仰起小臉,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軒轅秀一怔,她這副模樣,令人心中頓時憐憫,恨不得將她揉在懷中,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喝也行,反正有我在,你若冷了,就躲在我懷裏……”
雲錦繡一把搶過羊皮袋,“咕嚕咕嚕”地喝起來,一口下肚,她一側身,“嘔”了一下,吐是沒吐出來,眼淚卻差點湧了出來。
她慢慢地直起身來,閉上眼睛,猛地又喝了一口,強迫自己咽下去,又一陣幹嘔。
如此反反複複,臉色都青了。
慕容修坐在雲錦繡對麵的石頭上,看著雲錦繡強迫自己,喝鹿血的情形,臉上的狠戾不由淡了些。
隻有在此刻,她看起來,才像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不會傷到人。
他開口問道:“你打算在這裏等多久?”
雲錦繡擦掉了下嘴角,向軒轅秀問道:“從我們出發到現在,過了多少天了?”
在看到貝爾湖前,她一直記得日子的,但昏迷了之後,就不記得時間了。
“今天是第七天。”軒轅秀眉宇間閃過一絲沉色。
楚墨宸突然失蹤,事發突然,他身上沒有水,沒有食物,也沒有藥物,七天,已經是極限了。
雲錦繡向慕容修道:“反正世子也不差這兩天,就再等兩天吧。”
“兩天後,你告訴我那番話的另一半。”
雲錦繡握緊了手中的羊皮袋,向他微笑道:“成交。”然後將羊皮袋遞給他,“太腥了,我實在喝不下,不過還是謝了。”
慕容修伸手去接羊皮袋,兩人目光交匯,一副了然的樣子。
軒轅秀的存在,讓慕容修感到很不安全,雲錦繡現在受了傷,削弱了軒轅秀對他的威脅,但隻是皮外傷,如果她好得快,慕容修同樣不會放心,她不願意自己好起來。
軒轅秀拉了下她肩頭的雪裘,她朝他笑笑,“我從小也算是錦衣玉食,何嚐讓這麽難下咽的東西入口過。”
軒轅秀挑了挑眉,雲家大小姐,的確是嬌貴慣了的。
軒轅秀將她扶了靠在一旁,“你等著。”
隻見他快步上前去,與慕容修的屬下一同去烤肉,她看著他熟練的模樣,不由想起父親在營帳中做烤肉的情形,想起軒轅秀曾經在雲家軍中作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