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
沉默足足持續了數十秒。
雲錦繡輕輕開口,“臣女和鳳家,是有些過節,當初在揚州,鳳七公子慘死,鳳家的嫡女鳳朝華一口咬,是臣女和金家害了他……”
“陛下,”明荊,“您可千萬不要被雲錦繡的外表給蒙蔽了。”
沈騰:“你這是侮辱陛下的智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還能大家蒙蔽了?這也太傷自尊了吧。”
雲錦繡配合地做出一副我是小綿羊的表情。
沈騰看著天元帝臉色發青,忙停下來,“是微臣失言了。”
軒軒秀:“明大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雲錦繡:“陛下,就算臣女真有無心之失,也請陛下給臣女一個公正的審判。”
天元帝的目光淡淡地從眾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明荊的身上,“明荊,你怎麽說?”
“陛下,無心之失,也是失,”他看著天元帝,目光如炬,言辭懇切,“不能因為一些細節,影響大局啊。”
兩人看著彼此,目光裏閃著殺意。
軒轅秀:“依明大人的意思,就是不問青紅皂白,把與楚墨宸有關的人,統統都殺了?”
“王爺,”明荊仍是一副正義凜然,“我審判監做事,自有我審判監的道理,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明荊的狂妄,是毫無遮掩的。
“你審判監有什麽道理,可以隨便誣陷別人,隨便殺人?”
“你……”明了荊火冒三丈地看著他。
殿外有人請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天元帝一愣,“他來做什麽?”
軒轅豐不等內監宣他,直接進殿來,天元帝看著他,眼裏泛著不悅的光芒,他已經上前來,跪在地上,拜了一拜,“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報。”
雲錦繡微微側了下頭,看了眼跪在身旁的太子,他穿著一身銀底錦袍,頭戴紫玉冠,少了往日的低調內斂。
“連你也覺得,雲錦繡是冤枉的?”
太子一愣,側頭看了眼雲錦繡,“父皇,兒臣要說的事,與雲家無關,是西北出使我朝的使臣,出事了!”
天元帝直了直身,麵露驚色,“到底怎麽回事?”
“今日下午,兒臣陪太子妃去武侯府,在京畿大道被人攔截,那人說,代表西北王出使咱們天元的昆侖世子,被審判監的人抓走了,關押在審判監內。”
眾人看向明荊。
他渾身一震,還沒站穩,就聽太子繼續說道:“那名隨從身受重傷,兒臣命太醫為其診治,可惜他傷得太重,醫治無效,人已經死了,兒臣把他的屍首也帶來了。”
沈騰:“我就說嘛,西北使臣年前就該到了,原來是被明大人接走了啊。”
天元帝隱忍不怒,“把屍體帶進來。”
東宮的兩名侍從抬著一具屍體進來,放在大殿之上
死者身材高大,骨骼突出,頭發隻有一寸長,穿著獸皮,腰間的鐵甲上係著鮮紅布巾,是典型的昆侖奴隸。
“明荊,”天元帝勃然大怒,“昆侖世子真的在你審判監?”
明荊臉色發青,壓製著心中的驚慌,“是……”他連忙解釋道:“陛下,臣將昆侖王請到審判監,是有苦衷的。”
軒轅秀站起來,走到死者的麵前,蹲下身來,檢查著死者身上的傷口,“陛下,死者渾身淤青,多處骨頭斷裂,五官充血,內髒被掌力擊碎,可見他是遭高手圍擊重傷而死的,”他轉頭看向明荊,“明大人,請問你是怎麽把昆侖世子請到審判監的?”
明荊單膝跪在地上,聲音嘶啞,“這件事,臣會單獨解釋給陛下您聽。”
沈騰:“明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麽能夠代表咱們國家接待外來使臣呢,你審判監是監察機構,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咱們怎麽跟西北王交待呢?近百年來,咱們天元死了多少將士,才取得今日的和平局麵,你不應該這麽做啊。”
明荊急了,“陛下……”
“住口!”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場,天元帝會直接將龍椅提起來,砸在他的頭上。
沈騰一副焦急的樣子,“陛下,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將昆侖世子接進宮來啊。”
天元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太子,“豐兒,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軒轅豐微微一愣,立刻領命道:“是。”他看了一旁跪著的雲錦繡,站起身來,退出大殿。
明荊,“陛下,請容臣將雲錦繡先關押起來,臣會找出她的罪證,絕不冤枉她。”
“陛下,”雲翦跪爬上前來,擋在女兒的麵前,“要關就關微臣吧,微臣這些年一直在北境征戰,不曾盡過半分為人父的責任,更何況,錦兒對楚帥府一事一無所知,她是無辜的,請陛下責罰微臣。”
雲錦繡看著父親護犢情深的樣子,眼睛一熱,“爹……”她的聲音哽咽,“你年紀這麽大了,舊疾複發,審判監那種地方,您的身子承受住……”
他們倆父女情深,看得沈騰直抹淚。
“陛下,明大人的理由實在牽強,又沒有證據,錦繡小姐嬌滴滴的,真要關押,也不必送到審判監那種地方去。”
天元帝看著沈騰,一臉陰鬱。
他被看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地說道:“隨便找個地方,讓士兵看守著就好了,等明大人找到確鑿的證據,再依法處辦……”
“陛下,萬萬不可。”明荊極力反對,他已經隱隱覺察到不對勁了,這些人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如果再給他們時間,隻怕時局會遠遠超出他的控製。
“你還有臉說,”天元帝站起來,大發雷霆,“你給我滾。”
明荊怔在原地,他抓起一旁的折子,朝著他砸了出去。
明荊被他砸得身子一晃,額頭生疼,見他真的發怒了,這才行了大禮,退出議政堂。
從皇城中出來之後,立刻有審判監的士衛迎上去,“大人。”
明荊連和士衛打招呼的心思都沒有,直接上了馬車,馬車行進大街,他突然吩咐道:“去鳳府。”
這件事情有蹊蹺,他必須找鳳晏問過明白,想方設法,除掉楚墨宸的餘黨,楚帥府當年的事,絕對不能曝光。
一陣雪風掃進議政殿來,天元帝打了個寒顫,慢慢地又坐了回去。
大殿上的眾人屏著呼吸,此事若換作別人,早就拖出去斬了,而他隻是讓明荊滾出大殿,可見明荊在他心中的地位。
沈騰向他行了個大禮,“陛下,若沒什麽事,請容許微臣告辭,微臣八十多歲的老母親,還等著微臣回去陪她過年。”
雲錦繡忙向他說道:“沈大人,我祖母一個人在家,估計現在還在等著我和父親回去,請您去我們家,向祖母報聲平安,讓她今夜能夠安然入睡。”
她聲色裏流露出濃濃的牽掛,聽得眾人動容。
天元帝向他們揮了揮手,“都回去吧。”
雲錦繡和父親抬起頭來,看著他。
天元帝神色平緩了些,向他們擺了擺手。
兩人齊齊拜下,“多謝陛下,微臣/臣女告退。”
雲錦繡扶著父親,退出了議政堂。
等他們離開之後,天元帝吩咐道:“把豐承息叫進來。”
候在殿外的豐承息進來,他吩咐道:“派人送雲家父女回去,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務必保證他們的安全。”
雲錦繡扶著雲翦剛出了花園,就有禁軍跟上來。
禁軍小隊長是豐承息的親衛隊,他開口道:“雲將軍,下官李興,奉命送你們回去。”
雲錦繡眸光微凝,他們被監視了。
雲翦也不由怔了一下,隨即開口道:“那就有勞李大人了。”
議政堂內,軒轅秀向陛下行了個禮,“四皇叔,我也回去吃晚飯了。”
他剛走了兩步,就聽天元帝喊道:“站住。”
他轉過身來,一臉不高興地說道:“四皇叔還有事嗎?”
“你好歹叫我一聲四叔,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就不管了?”
“四皇叔,審判監的規矩,我是懂的,我也不想和明大人翻臉啊,不過他這擺明了是故意針對我,他知道我已經向雲家提了親,就死活咬著我那未來小王妃不放。”
天元帝一愣,他可完全沒往這方麵想。
他身邊的高遠抬起眼皮子,淡淡地看了軒轅秀一眼,又垂了下去
“四皇叔放心,我完全沒有和明荊爭奪的想法,是明大人自己多慮了,隻要他不對我的女人動手,我明王府,一定會讓著他審判監的。”
天元帝嘴角抽動,朝他擺了擺手,“你也下去吧。”
“是。”
軒轅秀離開之後,天元帝坐在龍椅上沉默不語,燈火明滅,照著他陰暗不明的麵容,大殿上安靜得像沒有人一樣。
高遠看著他疲憊不堪的神色,這才開口道:“陛下,要不要先回養心殿休息。”
天元帝歎了一口氣,“高遠啊,你說阿秀說的,是真的嗎?”
高完愣了下,“明王是您看著長大一手調教出來的,他向來有什麽就說什麽,他向武侯府提親的事,也說過很多次了,看得出來,她是真喜歡雲錦繡那丫頭。”
天元帝點點頭,“那丫頭,你怎麽看?”
“長得如花似玉的,是難得的美人兒,興許是從小跟著母親長大,身上沒那麽多條條框框的規矩,是個坦蕩灑脫的人兒,令人羨慕啊。”
天元帝高“唉?”了一聲,“你怎麽羨慕起一個丫頭來了?難道在朕的身邊,還不如一個相府小丫頭?”
“老奴不敢,”高遠笑了笑,“老奴隻是看著陛下此時此刻還在憂心,感慨罷了。”
天元帝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明荊的這件事,你怎麽看?”
高遠又抬了下眼皮子,“老奴不敢妄加判斷,不過,向來內臣相爭,必有損國體,陛下您又得勞心了。”
“唉,”天元帝語氣沉了沉,眼睛裏閃爍著精悍的光芒,“總有人想害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