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手帕傳情,毀她一生
正房。
鍾氏茶飯不思,自己親手將曾經珍惜的物件,從箱子最底下拿了出來。
一隻香囊,一根發黃幹枯的竹蜻蜓,一方手帕,一朵幹枯的花,幾張破舊的信紙等等,靜靜的躺在盒子的底部。
她隨著元昭從南到北,四處顛簸,不論行李如何精簡,她都沒有將這個盒子丟掉。
元鍾靈正坐在一邊看賬本,看她無比珍惜,卻有帶著茫然目光的,將那隻手帕攥在手心裏發呆,就知道,她娘這是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這方手帕,也是有來曆的。
當年,她在平西侯府寄人籬下的時候,二房和三房的姑娘們暗地裏恥笑她,不知道誰說的這些陳年舊事。
母親當年在花園子裏玩兒,無意中手帕丟了,她轉回原路去尋找,就和父親元昭相遇了,元昭的手裏就拿著她的這一方手帕。
據她們說,母親就是靠著這一方手帕,與父親私定終身了。
元鍾靈覺得那一方銀紅色的手帕,刺的自己眼睛生疼。
鍾氏這一生的悲劇,何曾不是從這一方手帕開始的,如果這是她的命,那便怪不了誰,隻怪她自己命不好。
可這偏偏是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才有了鍾氏這半生的悲劇,也毀了她一輩子。
看鍾氏有沉浸在當年的舊事裏回不過神來,元鍾靈忽然故作不知地問了鍾氏一句:“娘,父親每年都要往京城裏送三萬兩銀子去打點,這錢,到底都給誰了呀,我算了算,整整十三年,賬本子記錄了一共是三十九萬兩銀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鍾氏正在出神,就被三十九萬兩銀子給驚到了,她轉頭看了過來:“有這麽多?”
元鍾靈將厚厚一摞賬本堆到鍾氏的麵前:“娘要是不信,自己看就是了。”
鍾氏立刻飛快地翻起賬本來,她這些年,隻想著用什麽法子掙錢,從來沒有想過怎麽花錢。
這一年兩年的,一萬,兩萬三萬的花,這都是花到正事上的,她從來不曾過問的,沒想到長年累月,竟然花了這麽多的錢,他們卻還在餘州府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呆著。
這不等於這些錢全都打了水漂。
鍾氏一肚子火,上邊的支出都隻寫著送往京城,送到誰的手裏,卻什麽都沒寫。
這算怎麽回事。
這送禮也是一門學問,你今日求這家,明日求那家,到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兩家都不會管。
可是要按著一家的砸銀子,這十幾年下來,怎麽也該有點動靜的,卻完全沒有。
三十多萬兩,還隻是銀子,更不要提這些年還在這裏搜羅了許多奇珍異寶,都往京城裏送去了。
鍾氏心裏沉甸甸,正想著這錢到底送京城哪一家去,突然的,她精光一閃,想起了什麽。
隻有那個地方,才是不管多少銀子扔進去都不會聽見一聲響,還需要源源不斷地往裏扔。
“娘,你怎麽了?娘?”
元鍾靈看到鍾氏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臉色蒼白,一副氣怒到哭不出來的樣子,不由地按住她的手。
鍾氏抽噎了一聲,淚眼看著元鍾靈:“靈兒,你,你說娘,怎麽就這麽命苦呢,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她無數次回想起閨中的時候,她沒有對不起誰啊。
為什麽,姐妹們隻有她過著最痛苦,最困難的日子。
元鍾靈目光閃了閃,低聲說道:“娘是知道這錢是給誰了嗎?”
鍾氏含淚不語,神情哀傷地靠在桌前。
元鍾靈覺得,母親現在就像是一根繃緊的琴弦,隻要再有一點動靜,就能壓垮了她,叫她從此神經崩潰,一蹶不振。
她便不敢做多說什麽。
一時,彩雲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手裏拿著托盤,上邊熬好的一碗湯藥冒著氤氳的熱氣。
“太太,該喝藥了。”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鍾氏眼圈紅紅地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這碗湯藥,鼻息間聞到它苦澀的味道,她就覺得自己當初跟著元昭私奔的時候,滿心的甜蜜,褪盡了以後她才發現,裏邊包裹著的是劇毒的砒霜。
“太太?”彩雲又喚了一聲,緊張地看著她,生怕她像昨天那樣,突然一把打翻了湯碗,哭地像個瘋子一樣。
元鍾靈伸手將藥端在手上,看著鍾氏:“娘,傅先生的藥非常難得,其中有幾味價值不菲的珍貴解毒藥材,都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能拿到的。這藥,也就現在還有,你要是錯過了,以後,就算傅先生還能來給您診病,給您開藥方子,但是,沒有藥的話,不一樣是在等死。”
等死?
鍾氏怕了,這些年掙紮著求醫問藥,一開始她隻是想生兒子,後來身體越來越虛弱,她隻想要好好的活著。
鍾氏咬牙,將藥碗斷了起來,仰起脖子一口口地喝下肚子去。
元鍾靈從小碟子裏,用銀簽子送上一塊蜜餞,這是鍾氏的習慣,吃過湯藥必定要嘴裏含著一塊甜滋滋的蜜餞緩緩神。
鍾氏卻推開了:“不用了。”
這苦澀,是活該自己受的。
等鍾氏歇下了,元鍾靈交代彩雲好好伺候著,就回了自己的廂房裏。
這段時間元鍾靈放心不下鍾氏,就一直跟著她住在這正房裏,幸而正房是元府除了元老太太住的院子以外,最寬敞的一間院子,三間正房帶兩邊兒耳房,還各有左右兩間的廂房。
一間空置,一間做了鍾氏的小庫房。
屋裏,元鍾靈聽著從一從京城裏傳來的消息,知道平西侯府外祖父和外祖母等人,暫時無事,已經派了人對他們暗中保護,她就放下心來。
想著外祖父一家好幾個至親的病痛,元鍾靈每每再看到傅昔年,眼神裏就忍不住充滿了渴望。
且說元昭,這一日從衙門回來。
和往常一樣,戚姨娘帶著元水柔,笑盈盈地等在垂花門門口,一家三口一起再到元老太太的院子裏,其樂融融地吃了晚飯,元昭才會到書房裏去。
按照往常那樣,他打開了暗格,正要伸手將裏邊的東西拿出來。
他一下子愣住了,麵前狹長的暗格裏,空無一物,突然的,他腦子一片空白,裏邊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