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打抱不平?
鍾氏做出了決定,剛剛養好的身子,就像一切被掏空的木偶,每一日醒來,用過飯,就開始依著窗戶發呆。
她什麽都不想做,偶爾會情不自禁地默默垂淚。
鍾氏就像是一個二十年前壓上一切的賭徒,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即使中間收到諸多的打擊和磨難,也沒有動搖她的心,她自認為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獲得一般女子想象不到的一輩子幸福。
結果,二十年後才發現這是一場針對她的騙局,她不光血本無歸,還要賠上一輩子的人生。
她一時無法接受,因此才變得消沉頹廢。
元鍾靈吩咐了胭兒和陳婆子好生照顧鍾氏,自己便去做啟程前的準備。
她剛剛帶著金蝶兒走出正院的門,就看不遠處大樹下的一塊石頭邊兒上,飛快藏進去一個影子。
“姑娘?”金蝶也看見了,那麽大的影子,當人眼瞎呀,她有些生氣,這幾日一直都有人盯著她們看,好像她們在自己家都是賊似的,心裏很是不爽,她看向元鍾靈,等著她吩咐。
元鍾靈淡淡看了那石頭一眼,“不用管,我們走。”沒必要在閑雜人等身上浪費時間。
元鍾靈帶著金蝶出了門,監視正院大門的黃大娘立刻跑去元昭的書房裏與他通風報信。
元昭立刻就吩咐了他的長隨:“李順,你快點去,看看她幹什麽去了,有沒有接觸什麽人?”
李順領命急匆匆地跑出了大門。
元鍾靈先是去了胭脂鋪子,鍾氏閨中的時候,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沒有興趣,反而喜歡閑暇的時候帶著丫頭們一起做胭脂,自己研製出了別具一格的帶著香氣的水,名字就叫做冰露。
不光在餘州府很受歡迎,也被孫家的商隊直接帶到了京城裏去,賺了不少錢,更不要提當年出嫁的時候,平西侯府的老夫人王氏就給過鍾氏七張脂粉方子做陪嫁。
這間胭脂鋪子,別看規模不大,卻比絲綢鋪子賺的還要多。
進了門,於掌櫃家的急忙上前行禮:“奴婢見過姑娘,給姑娘請安。”
於掌櫃家的,便是於胭的母親,本姓方,嫁了於掌櫃,人就都叫她於掌櫃家的。
元鍾靈點點頭:“不必多禮,你先退下吧,我自己隨便看看。”
於掌櫃家的急忙退下了。
元鍾靈便在胭脂鋪子裏隨意看了起來,餘州府地界偏僻,人口非常少,土地貧瘠,一年到頭沒有什麽收入,很多莊稼人一年到頭的收入,隻夠養家糊口的。
鍾氏一開始開胭脂鋪子的時候,還被元昭反對過,認為根本不會有人買,人都吃不飽飯,誰還想著臉,結果,事實證明鍾氏的堅持是對的。
餘州府是窮,但是餘州府有煤礦和玉石礦,窮人換不到錢,有權有勢的人卻能,武將帶在身邊的家眷也多,這些人不差錢,差的是有錢沒地方花。所以,胭脂鋪子的利潤比一般的糧鋪生意都要好。
元鍾靈大致看了一眼,就對胭脂鋪子的將來做出了決定,東西原封不動,貨物加店鋪等,全部賣掉,隻是她需要找到一個財大氣粗的買主。
她又看了一眼最近幾天的買賣情況,就將賬本子給了於掌櫃家的,正準備離開,迎麵就見她的二嬸錢氏笑盈盈地帶著女兒,元家的四姑娘元水蘭走了進來,看到元鍾靈,她顯示眨了眨眼才想起來這胭脂鋪子已經回到鍾氏的手上管了,她便笑著:“是靈兒啊,瞧瞧你多辛苦,女孩子家家的不在家裏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做針線,怎麽在外頭亂跑呢。”
元鍾靈對錢氏沒特別的感官,行了一禮:“見過嬸娘。”
元水蘭本該對元鍾靈行禮的,卻是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把臉轉到一邊去。
元鍾靈看了她一眼,錢氏立刻暗暗擰了一下她的胳膊。
“呀,好痛,娘你幹什麽啊?”元水蘭雖說是平頭百姓元興的女兒,但是這些年靠著元府,錢氏也是元老太太娘家侄女兒的關係,她在元老太太的麵前比元水柔還要受到寵愛,數年來,也是養尊處優的嬌小姐日子過著,突然吃了痛,急忙甩開錢氏的胳膊躲到一邊去。
錢氏也是尷尬,警告地瞪她一眼,才對元鍾靈笑著:“你妹妹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你這是要回家去嗎?那替我跟你娘帶個好,這幾天酒樓裏事多,等過幾天,我就去家裏瞧她去。”
錢氏心裏門兒清,大伯子是當官的,但是真正的財主卻是鍾氏。
元鍾靈也笑了笑:“那就謝謝嬸娘了。”
元水蘭站在一邊就冷笑了起來:“真是虛偽,惡心。”
此刻店鋪裏還有其他的顧客,隻是來這裏賣東西的都是餘州府家世富裕的有錢人家,行事穩重,未曾有大聲喧嘩的,因此店鋪裏較為安靜,離得近的就將元水蘭的話,全都聽到耳朵裏去了。
她們紛紛驚訝地看了過來,這些閑在後宅中的夫人和姑娘們,缺少的就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元鍾靈本要跨過門檻離開了,聽到元水蘭這麽一句,便站住了,看著她:“妹妹這是在說誰?”
從前元水蘭就喜歡和元水柔一起在背後嚼舌根,說她的壞話,她沒聽見,也就算了,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她,她要是就這麽走了,別人豈不是認為她好欺負。
“蘭兒,亂說什麽呢!”錢氏急忙瞪了元水蘭一眼,又笑著對元鍾靈說:“你妹妹亂說的,你別聽她的胡言亂語,去吧,趕緊回家去,別叫你娘等急了。”
錢氏圓場子,元水蘭卻當元鍾靈還是從前一般,哼了一聲,不陰不陽地說起來:“我可沒有亂說,娘,你是不知道呢,你說這世上怎麽就有那樣狼心狗肺的人呢,自家的人不管對她有好多,她都不當回事,攀高踩地的將胳膊肘子往外拐,去巴結個外人,看著就叫人惡心。”
錢氏一下子就呆住了:“你,你這說的什麽?”
元鍾靈轉過身來,正麵向著元水蘭:“妹妹這話像是在替誰打抱不平似的,你既然自認為自己是一個眼裏不容沙子的正義人士,你就在這裏堂堂正正的把話說清楚,你這話到底是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