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奴婢爭鋒
劉氏想著,她當年也是受過這樣丫頭的苦頭的,因她在閨中的時候,繼母就把她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頭給了她使喚,結果這兩個丫頭在她的房裏就像當了山大王。
犯了錯,她說都不敢說的。
因為說了,繼母便要責怪她心眼小,說她與奴婢相爭,有失身份。
她忍著氣,也就罷了。
結果,她平日做了什麽事,連晚上起夜幾次,說了什麽夢話,這兩個丫頭都會爭相去告訴她繼母去,或者當個笑話兒傳給別的姐妹那邊去,她在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幹什麽都不自在。
因此,她覺得金雀這樣的,就像老夫人派在女兒身邊的“監察禦史”,女兒也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卻不好告訴她。
秋月站在劉氏的身後,臉上滿滿都是妒忌之色,她娘費盡心機將她送到夫人身邊伺候著,這一來就是八年,她都十六歲了,她就不信夫人不知道她娘叫了她來做陪嫁丫頭是做什麽的。
裝什麽傻呢。
這眼看著,金雀都要跟著五姑娘嫁人去了,五姑娘是一個毀了臉的醜八怪,金雀聰明伶俐,模樣又漂亮,當誰不知道呢,這就是老夫人給將來的五姑爺準備的了,用來五姑娘爭寵的姨娘,注定將來是要想盡一輩子榮華富貴的,想想,秋月就覺得不甘心,她哪裏不如秋月了。
“奶奶,您要是不放心的話,不如,就將幹妹妹秋雨送給姑娘使喚,就不怕姑娘受了什麽委屈,您不知道了。”秋月想起自己的幹妹妹秋雨如今十三歲,正好的,可以正經當個二等丫頭了。
劉氏猶豫了一下:“這不好吧?”
怎麽還是跟她在女兒身邊放眼線似的,豈不是跟她繼母一般行事。
秋月眼裏眼底的不屑一閃而過,擺出一副恭敬又鄭重的神色來:“奶奶,您也為了關心姑娘啊,金雀那個樣兒,當著您的麵都走神了不知道想什麽,在姑娘的房裏,還不知道怎麽樣當個養尊處優的姑奶奶呢。”
這話,一下戳中劉氏心裏的傷疤,她抿了抿嘴唇,發了話:“好,就按你說的辦,就叫你那個幹妹妹去姑娘的房裏去。”
秋月頓時笑了,應了聲是,走出門就招呼了在廊下喂鳥兒的一個穿綠衣服的小丫頭,叫她進來給劉氏磕頭。
秋雨興奮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是現成的登雲梯終於放在她的麵前,一腳已經踩上去了。
“奴婢多謝奶奶恩典,奴婢多謝奶奶恩典,奴婢到了姑娘的房裏,一定會好好的伺候姑娘。”秋雨真心實意的將頭在地磚上磕得砰砰響。
劉氏忙叫秋月扶她起來,瞧著她略帶稚嫩的清秀臉蛋兒,心裏好笑:“是個實誠的孩子,去吧,好好伺候姑娘,伺候的好了,奶奶我便會重重的賞你。”
秋雨笑了,瞧著很天真純善的樣子。
秋月當即便帶著秋雨給清荷園的鍾靜姝送去了。
鍾靜姝如今貼身大丫頭四個:金雀,金桂,金蘭和金蘋,其餘二等丫頭荷花兒等等,服侍的人是盡夠了,如今來了一個秋雨,顯得特別的多餘。
母親給的人,鍾靜姝也不好說不要。
金雀,金桂等人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平西侯府,大丫頭月錢是一兩銀子,二等丫頭是八百,秋雨這一來,按說,也得是大丫頭的身份,可是年紀又不夠,在衣食住行禮儀茶點針線廚藝等等方麵,都沒有什麽過人之處,難道還能叫別人給她讓位不成。
“這該怎麽辦?”趁著金桂帶著秋雨下去給她安置屋子,鍾靜姝有些頭疼。
金雀心思細密,想起剛才,自家奶奶的性格,她跟著老夫人的時候,言傳身教的明白了不少,怕是剛才自己出神那會兒,奶奶覺得自己失職了,不放心自己,所以才派了她身邊的丫頭來。
可是,何必呀,她與金桂是老夫人給的,金蘭和金蘋卻是夫人給的人。
“姑娘,要不然,叫她先跟著金蘋學針線如何?學會了你再叫她來您身邊伺候著。”她說。
鍾靜姝眨眨眼,便笑了:“這法子好。”
不光能顯得自己重用她,還能叫她躲到一邊去,不會打亂了自己這裏的秩序。
金雀笑了笑,她又想起剛才叫自己不安的事兒來,便說:“姑娘,前幾日瞧見荷塘裏長了許多蓮蓬,我帶人去給姑娘折幾枝來,姑娘吃個新鮮。”
鍾靜姝一貫對丫頭們都很寬容,“去吧,隻是到湖邊小心些,叫湖那邊當差的婆子們坐船給你摘。”
金雀感激地對鍾靜姝行了禮,才退下了。
金蘭走前一步笑著:“左右姑娘這會兒無事,就容我也跟著金雀去鬆散鬆散,如何?”
金雀眼神閃了閃,笑著沒說話。
鍾靜姝無可無不可的,擺擺手,她還點擊著那一首叫她讀後回味無窮的蘇遮目沒有將它的深意領會徹底,擺擺手,由她去了。
金雀和金蘭一起,叫兩個小丫頭提著籃子,一行人往湖邊去了。
走了一段路,趁著左右無人,金蘭便打發了兩個小丫頭遠遠地跟著,就湊到金雀身邊問她:“你今天怎麽魂不守舍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說出來,但凡我能幫著你,定會義不容辭。”
當初金蘭家裏的嫂子凶悍,搶她月錢,還要將她說給二房一個管車馬的小管事,她不願意,被她嫂子打了幾耳光,自己親娘也不向著她,一心借著她,去攀附二房的高枝兒,她便氣哭了。
別的人隻會看熱鬧,更有人說她違背父母心意,是為不孝。
她走投無路,恨不得一頭碰死了事,是金雀站出來替她出頭,說她如今是奶奶的人,為人奴婢,生死都是主子的,哪有越過主子自己私下裏定下終身的,叫他們有本事到奶奶的跟前要人去。
奶奶性子柔順,可是她身邊的齊嬤嬤十分精明,若是叫齊嬤嬤知道她們與二房的人來往,必定就要起疑心,到時候真個將她一家子賣了,那豈不是要悔死了。
她家裏人被金雀這樣一嚇唬,就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