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割腕
……
“人呢！”慕容浩猩紅著眼，帶著一股殺氣來到了市一醫院的搶救室外，一把抓住黎澤陽胸前的衣襟，“我讓你照顧好她的，你把她照顧到割腕是嗎？啊？”
“慕容浩！”許浩軒走上前，“咚”的一聲落下，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剛好，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你別以為你的人在監獄裏了結了自己，芳姨的事就這麽過去了。”
許浩軒一邊說一邊斯條慢理地挽起袖子，“今天莉莉要是出什麽事，我一定要你償命！”
慕容浩抹了抹嘴角的血漬，冷冷地看著他，“我跟我老婆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她已經不是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林心優緩緩站起身，走到慕容浩麵前，惡狠狠地瞪著他。
“啪”的一聲落下。
空氣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心……心優，你幹什麽？”蕭子遇看傻了眼，平時柔柔弱弱的林心優居然敢打慕容少耳光？這絕對是曆史上第一人。
“慕容浩，你就是一個魔鬼，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沒有阻止莉莉嫁給你，讓她愛上了你，”林心優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浩軒說的沒錯，今天莉莉要是活不過來，我跟你一起死，我們一起去跟她道歉。”
林心優從包裏拿出手機，點開了播放鍵，熟悉的旋律緩緩溢出，每一個音符，每一句歌詞，都刺痛著慕容浩的心。
“心痛嗎？難受嗎？”林心優一邊流著淚一邊質問著他，“她在自殺的時候，還在單曲循環放著這首歌！”
林心優把離婚協議書狠狠砸在了他的臉上，紙張掉落在地。
“慕容少……”蕭子遇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雙手遞給了他。
“老婆，不要……”慕容浩緊盯著上麵那五個字，低沉的嗓音痛苦出聲，“不要離開我……”
“慕容浩，你真可笑，你讓她不要離開你？”林心優冷笑一聲，“你知不知道，是你親手毀了她。”
“以前我們過得很好，她雖然越來越淡漠，但起碼她還能好好活著，我知道就算有一天，外婆真的離開了，她也不會輕生的，可是現在，就是因為你，因為你害死了她的母親，奪走了她的母愛，你毀了她的夢想，隻差一天，外婆就可以做手術，現在外婆走了，她就更沒有什麽好留戀的了。”
“慕容浩，你開心了？滿意了？芳姨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現在可以解氣了吧？”林心優冷冷看著他，“所以現在，麻煩你滾，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麵前，你知道為什麽莉莉要在做傻事前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書嗎？因為她寧願死，也不想再跟你有關係，慕容浩，她到死，都不想記得你！”
慕容浩不受控製地後退了兩步，重重地靠在了牆壁上，薄唇緊抿著，沒有一點血色。
林心優厭惡地轉過了頭，沒有再看他一眼。
……
窗外天色暗下的時候，手術室門外那盞紅燈終於熄滅。
“趙醫生！”林心優顫抖的聲音被卡在了喉嚨。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失血過多，需要好好靜養一陣子，不要再刺激她，還有，她沒有求生意誌，就算這次救過來了，難保下次不會再做傻事，還是想想辦法勸勸她吧。”趙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到了手術室。
……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黎澤陽從雅安醫院下班，馬不停蹄地去了市一醫院，剛停好車，慕容浩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有事？”黎澤陽平靜地接起了電話。
“我想見她。”慕容浩頹廢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哀求。
“阿浩，莉莉醒了三天了，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口水都沒有主動去喝，我們幾個人二十四小時輪流守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黎澤陽頓了頓，“你如果不想她出事，最好不要見她。”
“有什麽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昨天安煜城找了心理醫生過來，但是沒有奏效，我們還在想其他辦法，先這樣吧，我剛到醫院，現在要上去接替。”
黎澤陽走到病房外，便聽見屋內傳來許浩軒自言自語的聲音。
“芳姨走了，外婆走了，可你還有我，不是嗎？……這個世界上就剩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你再丟下我，要我怎麽活？……芳姨臨終前把你托付給我，我卻沒有照顧好你，讓你變成這幅樣子……我昨晚夢見芳姨和外婆了，她們在夢裏斥責我……”
黎澤陽斂了斂思緒，推門走了進去，邊走邊望向坐在病床邊的許浩軒，“許總，你回去休息吧。”
許浩軒聞聲轉頭，朝他點了點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水火不容的男人間已經有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他看了病床上的薑莉一眼，她還是一動不動地躺著，怔怔地望著天花板，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莉莉，我明天再過來，你好好睡覺。”許浩軒明知道她不會回應自己，但還是無力地說了一句，起身走出了病房。
直到目送許浩軒出了門，黎澤陽才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拿出手機播放了最新的NBA賽事，一邊看一邊用餘光掃視著薑莉。
放到一半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黑了，黎澤陽把屋內原本的白熾燈調暗了些，又打開了床頭昨天添置的暖光燈，起身在一旁的桌子上點上了薰衣草香薰，病房裏就沒有了消毒藥水的味道。
“叩叩叩。”
黎澤陽剛點好香薰的蠟燭，門上便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趙醫生便走了進來。
“黎少，”趙醫生朝黎澤陽微微點頭示意，“我想跟莉莉單獨聊聊，可以嗎？”
黎澤陽猶豫了一下，看了病床上的薑莉一眼，說了句“好”，抬步走出了病房。
“莉莉，”趙醫生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朝沒有一絲生氣的女孩緩緩開口，“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已經不單單是醫生和病人家屬的關係了，對不對？在我心裏，你就像我的小妹妹，外婆也是我的長輩，我很抱歉，這一次沒有把外婆從搶救室裏平安地回來還給你，所以我擅自做了一個決定，想要補償你。”
“莉莉，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懷孕了。”
約摸過了有十幾秒，趙醫生看到女孩的指尖，輕輕顫了顫，長長的睫毛也跟著撲閃了兩下，緩緩轉過頭，瞪大了質疑的雙眼，望向了他。
“真的，你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趙醫生往前靠了靠，認真地看著她的雙眼，“我知道這是你和慕容少的孩子，而你現在和他的關係……所以我把這件事瞞了下來，他應該不會知道你懷孕的，你想怎麽處置這個孩子，都隨你。”
薑莉微微顫抖著的手，緩緩移向了自己的小腹，視線也跟著移了過去，她的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許久，終於閉上了眼睛，隨著眼角的一顆淚水滑落，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趙醫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從外婆意外離世那天起，薑莉便從來沒有哭過，而此刻他終於知道，隻有這個孩子可以將她救活。
良久良久，薑莉終於停止了抽泣，平靜地望向了他，“趙醫生，請幫我這個保守秘密，好嗎？”
“好，也請你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
一星期後。
飛機劃過天空，在慕容家的停機場停下。
慕容老夫人在吳媽的攙扶下，快步走向了勞斯萊斯旁的慕容浩。
“阿浩，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這麽急把我叫回來，”慕容老夫人心疼地看著慕容浩消瘦了一圈的臉龐，又四處看了看，“寶貝呢？怎麽沒來接我？”
“是不是寶貝出什麽事了？啊？”慕容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安。
“奶奶，先上車，路上我慢慢跟您說。”慕容浩打開門，扶慕容老夫人上了車，勞斯萊斯很快往市一醫院駛去。
……
一小時後，林心優拎著保溫杯，失魂落魄地往醫院裏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一個熟悉的嗓音叫住了她。
“優優。”
林心優緩緩轉過身，慕容老夫人正從車上下來，走到她麵前，急切地開口問道：“寶貝怎麽樣了？啊？”
林心優看了慕容老夫人一眼，轉眼便看見一旁車上坐著的慕容浩，眼底瞬間爬滿了怒火，正想說點什麽，口袋裏的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按下了接聽鍵。
“Aaron，我到了，馬上上來……你說什麽？”林心優的瞳孔漸漸放大，“什麽叫做莉莉不見了！”
林心優瘋了似的轉身衝進了醫院。
慕容浩的心猛地一縮，迅速下了車，沒有管慕容老夫人，快步走進了醫院，吳媽攙扶著慕容老夫人緊跟了進去。
幾個人剛走到VIP病房門口，裏邊便傳來許浩軒質問的聲音。
“莉莉怎麽會不見的？你是怎麽照顧她的！她到底去哪了？啊？”
慕容浩身子猛地一顫，迅速推門走了進去。
許浩軒正揪著安煜城胸前的衣襟，眼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寶貝呢？我的莉莉呢？”慕容老夫人失控地大聲問道。
“我不知道，我太累了，不小心趴著睡著了，等我醒來，床上就沒有人了。”安煜城自責地說道。
“老婆……老婆……”慕容浩失措地走上前，看著空空蕩蕩的病床，緊緊捂住了胸口，緩緩蹲下了身。
……
監控畫麵內，淩晨三點鍾左右，一個穿著護士服，戴著口罩的瘦弱身影，從VIP病房走了出來，像是早就有準備一般，很快消失在了所有監控畫麵內。
隻是一眼，眾人便能認出那個熟悉的身影。
“對不起，各位，”院長緊張地擦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水，“我們醫院條件有限，監控設施不夠完善，實在不知道病人去了哪裏……”
“接著找，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把這個世界翻個遍，也要找到少夫人。”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沙啞和疲憊。
“是。”蕭子遇忍不住皺了皺眉，轉身走了出去。
“青兒……不要丟下我……不要……”半醉半醒間，慕容浩帶著疼痛的嗓音在偌大奢華的辦公室裏久久徘徊。
……
五年後。
“叮”的一聲，電梯門被打開，林心優走進去，剛按下所要到達的九樓，男人單手抄兜，一身合體剪裁的灰色手工西裝，帶著壓迫人心的視線，走了進來，在她身上掃了一眼，站落，轉身。
林心優沒有多看他一眼，往一旁挪了挪，按下了電梯閉合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