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算
喝完了茶,慕淺慢慢的向樹林那邊踱著步。
雖說是喝完了茶,慕淺依舊有些渴,畢竟剛才隻喝了兩口,還有一口獻給了那個小白臉。
那個大胡子有點意思,初時看功力平平,竟然能同時截住兩方的身手,截住那個小白臉倒沒什麽稀奇,截住她可就不是功力平平的表現。
慕淺雖然沒闖過江湖,但是對自己的身手也有幾分自信,江湖前十排不上,但也跑不出前二十。
可是剛才竟然沒躲過的大胡子的手!與其說沒躲過,更不如說是沒發現。
可是截住之後,慕淺才發現那個大胡子其實就是借著一股蠻勁,沒有使出任何招式,微探了一下脈,功力也不高,難不成當真是湊巧?
算了,反正至此為止。
慕淺剛走近樹林,就見樹幹陰側畫著一朵蓮花瓣,中有兩點。
這是紅蓮教暗號,以蓮花瓣為標誌,中間點數表示事情的緊急程度。
二等緊急,也是不小的事才敢用這樣的標誌。
慕淺無奈,本來就渴,還要在這大熱天劇烈運動,自己美好的小日子在哪裏??長歎了一口氣,慕淺足尖輕點,草叢微晃,轉瞬便百米之外。
一路沿著記號穿過林子,沿河流而上,在河對岸山穀的背陰處發現她那一群不上道的下屬。八個威猛高大的紅蓮教護衛虎視眈眈的盯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男子,那個唇紅齒,那個衣衫淩亂,那個弱柳扶風,那個風中亂顫。
看的慕淺是小心肝直蹦啊。這是發生了,什麽?難不成在之前他這八個下屬,已經辣手摧了人家的菊花?
紅蓮護衛看見慕淺飛馳而來,單膝跪地以候。慕淺縱身一躍,躍到對岸。
“恭迎聖女。”
慕淺揮了揮手,眼睛盯著麵前衣衫不整,恐懼哆嗦成一團的男子,不著痕跡問一旁的護衛“什麽事?”
“剛才在河穀截殺了一批正道狗賊,隻剩他一個,他說他知道麒麟玉的下落。”
“哦?你怎麽知道是真的,不是為了活命的托詞?”慕尾音一挑,斜睨了一眼護衛。
“正因為尚未辨別真假,所以才標了二等緊急。”
“到也是,看來你也沒笨到家嘛。”慕淺眼角一彎,笑的天真無邪。
紅蓮護衛悄悄抹了一把汗,真是萬幸啊,沒一個衝動想邀個大功而標記一個點數。這聖女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卻是教裏最最最最危險的人物。沒有之一。
教主是三五不時就閉個關,平時幾乎見不到人,危險度堪為零。扶風公子也隻有在被聖女羞辱後才發火殺人,隻要小心的避開這一時間段,性命無虞。就是這個聖女,脾氣難測,行蹤不定,叫人防不勝防。他的一個兄弟,有一次在烤雞時控火時間沒掌握好,烤糊了一個翅膀,聖女見到隻是天真無邪的一笑,第二天早上起來,他這個兄弟的一條胳膊已被烤的焦黑,完全的廢了。
魔女不愧為魔女,這年頭,混口飯吃容易麽。
這頭紅蓮護衛感歎自己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那邊慕淺已經蹲下身來,一臉甜美笑意,彎著眼角問男人:“這位小哥哥啊,你是哪一派的人啊?”
對方聽完之後一愣,好像是沒料到魔教的頭領如此。。額。。和藹?呆呆的瞪大眼,一臉呆滯的回答:“蒼。。蒼梧派。。的。
“原來是耍刀的,小哥哥你這麽香,我還以為是奇花穀的呢。”慕淺湊近又使勁嗅了嗅,男子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說不出是花香還是木香,但是就是好聞。
“說吧,麒麟玉在哪裏?”慕淺繼續著一臉笑意。
“在。。在昆侖殿手裏,帶。。帶著玉的那隊人馬酉時三刻從前麵鬆陽驛經過。”男人聲音顫抖著。
慕淺眼角又是彎了彎“小哥哥啊,不是我不信你的,昆侖殿那可是三大宗門之一,你這小小的的三等流派蒼梧派又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我隻是被掌門告知的,說是還有其他門派聯手伏擊昆侖殿,其他的。。其他的,我,我一概不知。”
“正道人搶正道人?”慕淺眉梢一挑,純真的笑容立刻摻雜了些許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想不到口口聲聲江湖道義的正道人也能做出這麽醃臢的事啊。”
慕淺站起身拍拍手,背對著眾人,微微皺了皺眉。說實話,她並不相信這個男子的情報。不過以男子的反應來看,他說的都是真話。所以極有可能這個男人收到的也是假情報,不過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能性,那就是麒麟玉真的在昆侖殿手裏。
哈!這下可有的看了。海市蜃樓總比杳無人煙好,有消息總比沒消息好,回教裏繼續啃啃美好的小烤雞的日子也有了曙光。慕淺心情突然就變好了。
“這下能。。能放了我吧?”身後男子聲若蚊呐的問。
慕淺沒有回頭,隨意的揮了揮手,而後大步走向木林深處,聲音裏帶著笑意,“小哥哥,你真有趣!”
慕淺悠閑地坐在樹幹上,藏在密葉裏,放低了呼吸,將氣息壓製到最低。前方不遠處鬆陽驛的道路兩旁的草叢裏樹上埋伏滿了人。
嘖嘖,慕淺心裏暗歎,門派不少啊,雖然都統一了服裝,但是這吐納呼吸可是各不相同,走內家走外家的都有,但都不甚高明。就這群烏合之眾竟也來打昆侖殿的主意,真是奇怪。
退一萬步說,就算成功了,也不怕昆侖殿秋後算賬,一舉滅門?
江湖素有三門二穀四奇閣之說。三門分別為雲清宗,素心宮,昆侖殿。二穀則為藥王穀和奇花穀。四閣是天機閣,九音閣,藏劍閣以及鐵龍閣。
三門昆侖殿乃三門之一,雖說實力不如雲清宗,隻能勉強與三門之中的素心宮打個平手,但在江湖上那也是一呼百應,威震八方的主,一幹三流小門派竟也吞了熊心豹子膽。麒麟玉的誘惑雖大, 付出的代價更大。
要麽就是這些小門派的腦子進水被驢踢被門夾然後幹脆的不帶腦子,要麽,就是有人在背後為他們撐腰。
時間走得寂靜緩慢,日光一寸寸西斜,染紅山嵐後朵朵雲霞,殘陽似血。吹拂過的風裏都莫名的添了肅殺。
官道上突兀的隻剩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近了又近了。
馬是青驄馬,鞍是錦鏤鞍。身著墨青色勁裝的五男三女在馬上說說笑笑。墨青色,昆侖殿的專用色。
下一秒,這五男三女麵色一緊,下馬,背靠背圍成一個圓圈。雙手中各多了五把柳葉飛刀,一言不發的瞪著麵前這一群突然出現圍住他們的黑衣人。內圈的人對視了一眼,舉刀砍來。昆侖殿的這幾位雙臂一揮,柳葉飛刀便滑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正中黑衣人的喉嚨,姿態輕盈,像是在跳舞。
很快局麵就亂成了一鍋粥。在人海戰術的攻擊下,昆侖殿的圓圈終於被衝散,每個人都被分別包圍起來,柳葉飛刀依舊在不斷的飛出去,墨青色的身影依舊美得像是在跳舞,不過舞的越來越吃力。
慕淺在昆侖殿出手的第一次就已知道了勝負。昆侖殿的柳葉飛刀和九仙步固然高明,但是這幾個弟子一看就是庸手,開始還能占個上風,到後來一定會被磨光全身力氣,然後身死人手。
很明顯,麒麟玉不在此。護送的人這麽弱還穿的這麽招搖,絕對不可能拿著麒麟玉。如此慌張應對,看來是沒想到能路遇這樣一招棋。
慕淺看了一會,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拍拍屁股決定走人。從高樹上一躍而下,落地時寂然無聲。
“這麽快就走了,不再看看?”男子的聲音淡淡的不輕不重的響起。
慕淺一回頭,樂了。
對麵的男子一身騷包的從頭白到腳,慵懶華貴,媚眼如絲,眼下還有顆勾人的小淚痣。這穿的跟個白蘿卜似得不是闊別了好幾年的小扶風麽?
慕淺笑的這個誠摯開心。當即就要撲上去擁抱扶風,這可是她美好記憶的一大憑證啊。
但是扶風那一臉咬牙切齒恨不能挖骨吃肉的表情,充分表明了慕淺可不是他的什麽好回憶。想他玉麵血公子,儀表堂堂,武功高強,年級輕輕就已經使正道狗賊聞之色變。
可是午夜夢回,永遠都是當年慕淺一臉雲淡風輕的把鳥毛塞進他懷裏,搖搖頭,略帶遺憾的說,扶風啊,你這五彩鳥的滋味還趕不上雞。
扶風怒瞪著一雙桃花眼,揮開折扇,扇骨上根根鋼針畢露,刺向正撲過來的慕淺的
雙眼。慕淺身形微頓,正了臉色,迅速向後退,仍舊被扇風掃斷一縷頭發。這要是退得慢一點,這雙眼睛就算是廢了。
“我說小扶風啊,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好得也是個青梅竹馬啊,用得著下這麽狠得手麽?”
“遠日無怨?”扶風幾乎是從後槽牙磨出這幾個字,俊美妖冶的五官氣的已經扭曲。“慕淺,你還好意思說遠日無怨,從你入教以來,我就沒有一天好日子,你毀我的院子,吃我的鳥,打輸了挨頓揍也就算了,連你出恭沒帶紙都要揍我!”
“那不是你老是要殺我,我條件反射,習慣使然,習慣使然。”慕淺討好一笑。
“習慣使然?慕淺,你就是我人生的一灘臭狗屎!!!
慕淺在心裏感歎了一聲,美人說臭狗屎,依舊有種風情萬種的味道。扶風微微平複了一下情緒,又掛上翩翩如玉的淺笑。
“慕淺,鑒於我們好歹相識一場,我會讓你死的好看一點。”扶風的語氣輕鬆地就好像討論今天晚上吃什麽。
話音剛落,扶風折扇一揮,再度逼近。扇骨針直逼慕淺的脖頸。
慕淺收起笑來,一臉正色。向後退了兩步,利用間隙,抽出腰間的軟骨鞭,一個轉身避開扶風襲來的扇子,足尖一點,騰躍而起,軟骨鞭順勢而出,纏住扶風拿扇的右手,扶風眉間一皺,扇子轉至左手,右手攥住鞭身,欺身上前,扇骨針向晴明穴而去,慕淺一驚,一彎身,身子扭曲成難以想象的彎度,電光火石間,便繞到扶風身後,利用鞭身纏住扶風的脖頸。
高下立見。
此時慕淺緊貼在扶風身後,勒緊扶風的脖子,低低的一笑“小扶風,我以為出來這麽久你能長進不少,可是現在怎麽在我手裏連十招都走不出去了?”
扶風被勒的已麵紅耳赤,聲音變得沙啞不堪,縱聲大笑起來,反問道,是麽?
慕淺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身子裏的力氣像是被慢慢的抽走一樣,所有的真氣從氣海和丹田處向四肢逃散,如脫韁野馬,衝擊著經脈,身上由內至外,猶如被針刺般疼痛難忍。
“毒?”慕淺瞪大了眼,拚著剩餘對的力氣,再次緊了緊鞭子,向扶風命令般開口“解藥!”
扶風已經近於窒息的狀態,白皙的臉龐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但是眼裏的瘋狂之色越來越濃重。“你做夢。”
慕淺神色一凜,使出所有剩餘力氣。要不出解藥,那麽扶風必須死,在自己失去所有功力前。否則,一擊不中,等扶風恢複力氣,死的必將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