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的聲音
路悠悠的電話幾乎要打爆了葉伊的電話，徐易風一時煩躁直接提著她的電話扔到了樓下去。
站在半開著的窗戶那裏，徐易風把玩著手中的煙，想要點起來，可是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放下了。
葉伊在美國的這一年，他們兩個表麵上看起來從來都沒有聯係過，但是他其實一直有派人看著她。
因為美國的治安實在是不怎麽好，槍擊案頻繁，可是一年來她沒有受到任何外力的傷害，卻架不住她自己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酗酒，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壓力和絕望才能把一個對酒那麽痛恨的人逼得去借酒澆愁。
徐易風慢慢的走到葉伊的床邊，將她蒼白的臉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從來沒有過的，對自己的那種懷疑充斥著他。
葉伊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是痛的，尤其是胃裏，火燒火燎的痛著。
葉伊無奈的笑著，身體原來已經差成了這個樣子了嗎？沒吃晚飯，吹了點風就進了醫院，實在是……太弱了。
可是，之所以會這個樣子，主要還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一個勁兒的造作自己。
葉伊撐著自己坐起來，輸了一晚上的葡萄糖，雖然能保命，但是不管事，還是得吃些東西，雖然她現在並沒有什麽吃東西的欲望。
昨晚自己忽然發病，她依稀記得是徐易風送她來的，應該早就回去了吧？
葉伊艱難的按下床頭的指示燈，卻在抬頭的那一瞬間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葉伊驚了一下手一滑直接栽了下來，徐易風眼疾手快的提住了她的一隻手臂將她拉了起來。
雖然沒有直挺挺的摔到臉，但是徐易風剛剛的力氣實在是有些大了，抻的她整隻胳膊都有些痛，她無力的摔回床上哀哀的叫著。
“胃疼？”徐易風的聲音有些沙啞，葉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聽出了一些自責。
“手疼。”葉伊在枕頭上蹭了蹭，“胃疼我都已經習慣了，沒事兒，兩瓶點滴輸進去，再休息個一天半天的就沒事兒了。”
葉伊的語氣滿滿的都是不在乎，畢竟對於她來說，這真的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從第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開始，這種事兒她都已經不緊張了。
也就疼疼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死不了人的，頂多就是得個胃癌，也死不了那麽快。
徐易風不知道葉伊在想什麽，但是看她那一臉早就已經習慣了的表情，徐易風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按應急燈做什麽？”徐易風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用手撐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
葉伊趴在枕頭上，側著頭看著徐易風，他的臉色也是不太好，黑眼圈看起來有點重。
葉伊又想起了昨天宋途說的話，“你是不是頭疼，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這裏？”
“讓醫生給你注射了鎮定劑之後我就回去了，我是剛剛才到的。”徐易風微眯著眼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老毛病了。”
徐易風說頭疼就像是葉伊說胃疼一樣的輕鬆，家常便飯。
“我是喝酒喝的，你……是怎麽了？”葉伊在被子底下悄悄的把手墊到了自己的肚子底下。
徐易風的情況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還要不妙一些，畢竟頭可是人體的重中之重。
“勞累過度。”徐易風睜開眼睛烏亮的眼睛看著葉伊，葉伊把頭轉過來整個的埋進枕頭裏，又是敷衍，真是夠了。
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就永遠都不會知道。
葉伊埋著臉聲音有些悶悶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你還是趕緊上班去吧，我這是老毛病，我是不會碰瓷的。”
“你在趕我走？”徐易風的尾音有些上挑，這是徐易風表達自己不滿的前兆。
可是葉伊無動於衷，“算是吧，我這麽耗著你的時間不太好吧，而且你現在也算是一個病患，你腦袋上的那個大口子可還沒好呢。”
徐易風的眼角有些抽搐，葉伊這隻小刺蝟的刺又全都豎起來了。
還記得初初認識的那會兒，這個丫頭死纏著他不放，但是卻又傲嬌的要死，說話都是帶刺的。
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無條件的縱容她撒潑，一次一次的挑戰著他的底線。
往後的很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可是昨晚宋然說那些話似乎讓他知道了，那是他對這個丫頭的在乎而衍生的縱容。
徐易風不客氣的提著葉伊的後脖子把她從被子裏給拽了出來，“我問你，為什麽要酗酒？”
“還能為什麽？壓力大，難受啊，解壓啊。愛喝酒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酗酒的人不就是那兩種嗎？不是酒鬼就是為了澆愁，我必然是屬於後者的啊。”
葉伊搖著徐易風提溜著他的那隻手，作勢要去咬他，逼得徐易風放了手，她抱著被子滾到一邊把自己裹得極其嚴實。
徐易風看著葉伊那充滿戒備卻又十分狡黠的眼神，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些刺刺的痛。
她剛剛來到他身邊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她憑借著少女的敏感幫他拿下了一個讓他頭疼了很久的案子，然後她就理所當然的賴在了他的身邊，向他索取幫助。
她那個時候霸道而謹慎，理直氣壯的向他索取，可是卻每一次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種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害怕包裹著她，讓她用潑辣作為堅不可摧的外殼包裹著自己脆弱的內心。
當彼此慢慢的熟悉，生出一種朦朧的默契之後她慢慢褪去自己的鎧甲，那個時候的她就是這個樣子。
總是缺乏自信，總是鬧著他，想著辦法給自己找麻煩，每一次都是用這種狡黠中裹挾著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這就是試探吧，用她自己的方式試探著他的態度，試探著他是不是一個可以值得依靠的人。
再後來，那種狡黠還在，但是防備去不見了，不知從什麽時候她的眼神變成了完全的真誠和信任，他或許已經習慣了那種全身心信任的眼神。
所以這種防備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為什麽要借酒澆愁？”
“這難道不應該問你嗎？”
葉伊脫口而出，連葉伊都驚歎於自己的坦然，雖然心裏還是會有一些些的刺痛，但是能這麽直接的在徐易風的麵前說出來，大概就說明她已經開始釋然了吧。
這是一個進步，是一個很好的開頭。
葉伊披著被子坐起來，看著徐易風，“其實你心裏什麽都明白，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你知道我有多麽的愛你，但是在你眼裏我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一樣。
徐易風我覺得你現在很沒有意思，我的來去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我難不難受，我是死是活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之間直到現在還保持著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是因為我們之間還有彼此利用的價值。
徐易風你活得很明白，就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糾纏你了，除了利益，我們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都是要對付徐易陽，我們合作多好啊，就不要再鬧出什麽其他的幺蛾子了，蘇家我畢竟還是得罪不起啊。”
葉伊的語氣平靜，思路清晰，像極了她在談判桌上的事情。
徐易風看著她的樣子，感覺到陌生，她從來都沒有像這樣對他說過話。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要放我了是嘛？”
“是！”葉伊堅定到沒有猶豫，“我自己也知道這很困難，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直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愛著你的，可是也僅僅是愛著你而已。
我不會再傻到為你去傷害我自己了，我相信我一定能走出來的。
徐易風愛慕你的女人千千萬，我已經非常的幸運了，占有了你十年的時間，但是你畢竟兒女情長的人，不是嘛？”
這樣的談話對於葉伊來說非常的殘忍，她將自己的傷口赤裸裸的撕開袒露在徐易風麵前。
但是傷口再深也還是能痊愈的，不能因為怕疼就放棄治療吧？
撕開再上藥重新包紮，雖然回留下傷疤，但是終有一天會愈合，否則的話則會痛一輩子。
葉伊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潔白的被子包裹著她，一頭的黑發隨意的散亂著，她眼睛中閃動的光亮讓徐易風看得觸目驚心。
這本該是個悲傷的時刻，但是徐易風卻笑了，他冷漠的眉眼一旦鬆動開，就是絕美的畫麵。
他笑得攝人心魄，葉伊緊緊的捏著被子，也擠出了一絲的微笑，“你是要嘲笑我嗎？蜉蝣撼樹，這麽多年來都太自不量力了。”
徐易風輕輕的搖頭，他將修長的食指放到自己的嘴唇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葉伊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他。
徐易風嘴角的笑意越陷越深，他有些薄的唇輕輕的開啟，“葉伊，你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嗎？你能知道它在說什麽嗎？閉上眼睛好好的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