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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龍門客棧

  王慶一之死,案子顯得撲朔迷離,當地的官府,雖然也曾經大張旗鼓的查辦,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應付了事。誰拿著一個大家的眼中釘,沒有後台根基的家夥的死當回事呢?所以,在趙興來到之前,這件事就是一個懸案,就那麽掛著。


  王慶一的老仆,也就是他那個光棍的叔叔,雖然幾次到省城告訴,但每每都是冷言冷語,最終是不了了之。


  但是他們絕對沒想到,對於這件案子,皇上如此重視,竟然派來了殺星趙興親自帶著虎狼,來到了雲南,擺開的架勢就是說,這一次你們殺了天子的得意門生,殺了我趙興的學生,就要付出人頭滾滾的代價。


  而崇禎和趙興也想利用這一件案子,來告訴自己的門生——你們注意了,我們這兩個老師,是護犢子的,尤其是,你們的指揮使老師,就連別人從場麵的一句不存在的對他家人的威脅,就敢當街殺人,就能夠將那一批地痞流氓,發配3000裏,真的做到了,斬草除根。就因為天下聞名的惡教白蓮教,想要抬舉他的妹妹做聖女,就直接炮轟白羊觀,將勢力遍布天下,人人恐懼的白蓮教,在京城連根拔起,那麽這個天下,還有什麽他不敢做的?他不能做的。


  現在,你們受到了威脅,這個殺神出動了,就要保護你們,讓全天下想要為難你們的混蛋,人人自危,讓全天下想要威脅你們的人,人頭落地。


  來吧,來吧,做我們兩個老師的門生吧,忠心我們這兩個老師吧,勇於為這兩個老師做事吧,我們不但保證你們有光明的前途,更有人生的安全。


  趙興和崇禎就是懷著這個目的,告訴那些帶著金花錢的門生,在大明,你們可以橫著走。


  而這時候,作為幕後主使者,也實在沒想到,皇上和趙興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門生,竟然帶著6000虎狼,武裝到了牙齒,殺到了雲南。這真是自己招禍呀。


  但後悔已經晚了,想趕趙興走人,也是不可能的了,而趙興並沒有直接推行他的那個惡政,而是真的就查起了王慶一的案子。


  趙興聽著吳三桂和郭生田匯報,王慶一被刺殺案的牽連之巨大,也是實在沒想到的。他現在不是想著按照錦衣衛的習慣,自己的目的怎麽樣無限牽連,而是頭也疼怎麽將這事,盡量的縮小的問題了。


  吳三桂看到這些為難,就小心的詢問:“那那個遊俠刺客還抓不抓?”


  不等趙興回答,郭生田施施然過來:“抓,必須抓,不抓,就是示弱。抓了,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但可以不再深究,就是告訴他,我給你麵子,我不抓你,但你絕對不能阻擋我。”


  趙興聽了郭生田的建議,背著手再心中反反複複的盤算,但最終站住了腳步,還是否定了郭生田的建議:“你的辦法,依舊還是停留在師爺的層麵,隻為東主謀。但國事是大是大非,尤其是這種殺官案,更是容不得左右逢源大事化了。”


  郭生田就羞愧的退後一步:“學生受教。”


  趙興就再次道:“而如果以先生所說,我們退一步,以那個人狂妄的性格,就認為我們是懼怕他,是軟弱。而更壞的後果也是,讓整個西南觀望的官員們,認為我們怯懦了,為此,他們會更囂張。”


  然後站穩了腳跟,挺起了胸膛:“現在我們處的位置,是大變革的前沿,我們不能退,退一步,前功盡棄,變革再難推行。退一步,就讓身後的皇上認為連我趙興都搞不定,皇上也就會徹底的放棄。如此,我們再想推行改革,皇上也就不會這麽堅定的支持我們,我們就沒有了法理上的依托。狹路相逢勇者勝,破釜沉舟,砸鍋賣鐵,我們迎難而上。”


  然後立刻吩咐吳三桂:“三桂,這個遊俠在什麽地方?”


  “在騎馬鎮,龍門客棧。”


  “這個所謂的遊俠叫什麽名字?”


  “陳淮安。”


  趙興感覺耳熟。


  “抓這個遊俠,六百緹騎夠不夠?”


  吳三桂信心滿滿的道:“殺雞焉用牛刀?其實隻要我手中一杆槍,胯下一匹馬,足夠了。”


  趙興沒說什麽,還是有備無患吧。


  騎馬鎮,在楚雄邊界定邊縣,是楚雄大理蒙化三州五縣交界地,是真正的五不管。而且這裏漢苗雜居,山高林密,山上多為苗人,更加溶洞眾多,真是藏汙納垢,江湖亡命的好所在。


  而這種西南亂局,仇殺不斷,雇凶殺人也是平常,所以,這裏就成了周圍兩省買凶的好所在。


  而龍門客棧,地處偏遠,且依山而建,一旦那個官心血來潮前來剿匪,推開後窗,一片腿就鑽了山,你就是百萬大軍再也休想抓住。


  熙熙攘攘的江湖豪客,流竄的悍匪,每日都擠在這裏,探聽外麵的消息,迎接著趕來的主顧,談論著買賣的價錢。一言不合,抽刀相向那更是家常便飯。三五天要不鬧出個人命,都算是出了奇了。


  這不,又一個一隻眼的大漢,猛的將身上的衣服撕開,指著另一個漢子大吼:“不服嗎?不服咱們外麵溜溜,比劃比劃。”


  這個大漢當然不能相讓,如果這時候退縮,以後就沒法在這江湖圈子裏混了,是死是活,必須走出去。麵子對於江湖人來說,比性命還重要。他們最信奉的就是,18年後還是條好漢。當然,這不過是大家心裏的安慰,至於18年後是條好漢,還是一個女子,亦或是豬狗,老天爺才知道。


  隨著他們兩個的約戰,大堂裏所有的豪客們就都放下手中的事情,跟著起哄,然後一窩蜂的跑出了客棧,來到了客棧前麵那巨大的廣場。


  沒有人敢在這個客棧裏廝打,那犯忌諱。不但這個客棧裏的夥計,一個個身手了得,同時老板人緣也相當好,一時手中沒有了銀錢,人家也不攆你,即便有尋仇的來,老板還會讓你跳出窗外逃走。而最關鍵的是,他手中掌握著大批的客戶,隻要你想做殺手這一行,他總能給你找一個適合你的買賣。


  同時你隻要有錢,在這裏想要什麽,隻要你招呼一聲,轉眼間就妥妥的給你辦好。


  對於這樣的客棧,是沒有人敢惹,也沒有人想惹。你真要在客棧內打起來,不要說那群夥計不讓,就是這幫豪客們也絕對不答應。


  廣場青石板上,還有昨天的血跡,兩個人就對麵站立,抽出了家夥,冥神對峙。


  揣著手看熱鬧的老板佟湘玉,對著身邊跑堂的堂倌,兼龍門客棧的教師爺白展堂詢問:“三樓的那個公子,今天還沒有下來?他也憋得住。”


  白展堂一麵拿眼睛瞄著外麵的角鬥場,一麵嗑著瓜子,笑嘻嘻的回答:“這不嘛,上一次他做了個活,對方出手相當大方。真應了那句,殺手三年不開張,開張吃10年。這一趟活回來,提了沉甸甸的一大包金子,叮了咣啷的就堆在了地板上,然後就從外麵叫起來一個叫莫言的女子。也不知道怎麽兩個人就對上了眼,就窩在他的那間雅室之中,再也不出來了。”


  正說著呢,那個叫陳淮安的雅室裏,就再次傳來叮叮咚咚的瑤琴聲,曲調優美而舒緩,聽了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心情大好。


  正在這時候,身後的一個夥計小六子,跳腳大叫:“大嘴大嘴,我押獨眼龍,你可不能和我押一個人。”


  大嘴就爭辯:“我愛押誰押誰,你管得著嗎?”


  小六子憤怒的大吼:“那咱們還賭什麽?”


  大嘴就反駁:“我管你賭什麽?反正我就壓獨眼龍。”


  正在兩個人爭吵的時候,樓上的瑤琴聲突然一緊,從舒緩平和,轉變為疾風暴雨。而白展堂也大吼一聲:“動了,打起來了。”


  果然,角鬥場上,獨眼龍先聲奪人,大吼一聲,揮起他的大刀,柔身而上,刀光乎乎,大開大合。


  白展堂就拍手叫好:“這個人一定有過軍旅生涯,否則使不出這麽有殺氣的刀法來。”


  佟湘玉就撇了下嘴:“在咱們這個客棧裏,那些臨陣的逃兵有的是,你怎麽唯獨對他叫好?”


  白展堂冷笑一聲:“臨陣逃兵,都是膽小如鼠,或者心裏齷齪,怎麽能使得出這般威猛堂皇的刀法?這是殺過人,而且是在衝鋒陷陣中殺過人的。”


  這時候,這個獨眼龍的對手,地躺刀法,那道法飄忽靈動,招招致人死命。轉眼間,那個獨眼龍就落了下風。


  這時候,小六子猛然大吼:“我押地躺刀。”


  大嘴也猛吼:‘我也押地躺刀贏。’


  這時候還在屋子裏的一群賭徒,也紛紛大吼著押地躺刀贏。


  結果白展堂站出來,拿出了一定金子,砰的拍在桌麵上:“我押獨眼龍贏。”


  佟湘玉也立刻拿出了一錠金子:“我也押獨眼龍贏。”


  白展堂看著押地躺刀贏的銀子都堆成了小山,興奮的大吼大叫:“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而這時候,外麵的角鬥已經如火如荼,獨眼龍已經處處危險,所有的人就興奮的大吼大叫。卻隻有白展堂神態平和的對佟湘玉道:“我看壓在我們手裏的那個大活,就交給這獨眼龍辦吧。那邊催得急,已經按耐不住了。”


  佟湘玉神經緊張的盯著角鬥場:“那獨眼龍真的行嗎?”


  白展堂信心滿滿的道:“咱們贏定了。”


  正說著,外麵的角鬥場果然起了變化,那地躺刀刀光閃退間,在獨眼龍的肋下劃了一道口子,但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這是獨眼龍故意的。


  而就在這時候,獨眼龍直來直去的一刀,慘叫聲中,那個地躺刀身首異處。


  佟湘玉一麵興奮的將小山一樣的銀子銅錢劃拉進懷裏,一麵笑著對白展堂道:“那活,就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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