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百姓心聲

  老同知丁廣新上前小聲的建議：“對沐家，我們隻能被動防守，不可過份緊逼，否則一個逼反公爺就是大罪啊。而對張總督隻能勸說，不能以勢壓迫，以防老而彌堅的張總督反水，隻要穩住他，我們就是勝利。”


  正建議著呢，一個緹騎再次奔來，大聲稟報：“啟稟大人，昆明官員，帶著他們的家屬家丁，正高呼清君側，維護綱常的口號，向我們這裏殺來。”


  這個軍情一傳過來，趙興立刻就懵了。


  因為來的這群人，是整個雲南省的官員，他們是來和自己拚命的，而是明目張膽的拚命。


  趙興可以利用反腐倡廉，慢慢的一個一個都將他們殺了，殺的是一個不剩。但你若是在這一次，將他們一鍋端了，你就是整個大明朝廷的公敵，你就是整個天下官員的敵人。


  但是他們殺過來了，自己該怎麽堵住他？難道他們殺自己，自己就絕對不能還手嗎？現在看來。自己還真就不能還手，無論如何也不能還手。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大聲的稟報：“指揮使大人，土司帶兵出山啦，他們正在向這一麵殺來。”


  趙興聞聽，果斷下令：“全體都有，我們跑。”


  來的任何一夥，都不是自己所能夠抵擋得住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跑路。當然不能逃回北方，為了改革大計，必須堅持楚雄。


  楚雄的四門轟然關閉，趙興下令，一切為了堅守楚雄。堅守多久？堅守到京城的京營揮師南下解圍為止。


  從京城到這裏，路途遙遠，幾千上萬裏地，按照大明的行軍速度，每一日不出30裏，即便是小胖子救姐夫心切，等大軍到了這裏，最少得一年時間。


  但即便兩年，即便戰死到最後一個人，也必須堅守住楚雄，這是國朝百年千年的大計，這麵旗幟絕對不能倒。


  於是，整個楚雄立刻動員起來，智風帶著緹騎在城內呼嘯來去，抓捕所有不堅定者，抓捕所有曾經參與過叛亂者，將他們毫不猶豫的投進監獄，消除城內的隱患。


  李守一則帶著一群慷慨激昂熱血沸騰的書生，站在大街的各個製高點，聲嘶力竭的向過往的百姓講解著新政對民對國的好處。號召大家站起來，保衛新政，保衛自己的利益，保衛這個國家。


  趙興現在沒有兵員，他就是要用這種發動百姓的方式，增加兵員，壯大自己的支持根基。他就不信了，這個在後世，無論是北伐，還是解放戰爭，抗日戰爭，戰無不勝的神器，到自己這裏就不靈。


  隻要自己獲得大多數百姓的支持，即便城外的四個敵人真的聯合起來，自己也有絕對的信心，戰勝他們。


  張老實，在昨天進城，準備拿出剩餘剛剛賣掉的秋糧獲得的錢，給自己的小孫女買一件花衣服，結果走晚了，城裏突然間發生了動亂，實行了封城，他被困在了城內。


  結果整個一夜，他都是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的，炮聲喊殺聲不絕於耳，城內喊殺連天，城外槍聲大作，讓他如生活在地獄中一般。


  這天剛剛放亮，城門打開，官府上通知，命令城內所有閑雜的人等，立刻出城，有親的投親，有友的靠友。也就是說，能走的閑人，必須出城。並且宣布，城外那些反對新政的官員，已經勾結了土司，準備再次占領楚雄。


  指揮使趙大人為了正義，為了百姓的利益，準備堅守這裏等待援軍。而且毫不隱瞞的說出，他們所等待的援軍，最快要一年才能到來。


  也就是說，如果楚雄能夠保衛住，最終要被圍困一年。


  圍城戰，是最慘烈的一種戰爭形式，就在前年土司叛軍圍困畢節一年半，原本5萬人口的城市，到最終解圍的時候，隻有400多老弱殘兵，走出了城門。剩下的那些人都哪去了？他們都被食肉燒骨了。但是，在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之後，大明的軍隊，還是守住了畢節，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想一想那樣慘烈的狀況，趙興就當機立斷的決定：“我是愛民的，不能害民。我要將整個楚雄，變成一座大兵營，變成我錦衣衛剩下的四千將士的墳墓。同時，將百姓疏散出去，也將降低整個城市的物資消耗，讓我們堅持的更久一些。”


  所以才有了這一次的大行動，這也同時，削減城內的安全隱患。


  張老實隨著人流往城外走，準備回自己的家。躲避這一場戰爭。


  然而就在城門口，他看到一張桌子上，站著一個年輕的小先生，在那裏大聲的宣傳著新政的好，揭露著城外的那些混蛋，想要將新政抹殺在萌芽裏的險惡用心，讓天下的百姓，再次負擔起，本來是那些老爺們該負擔的皇糧賦稅，讓天下的百姓，承擔了承擔不起的沉重。


  這個小先生說的，雖然有些文縐縐的拗口，但是，剛剛經曆過那場官司的張老實，卻是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新政的實惠。若不是新政，他依舊被莫名其妙搶占了自己祖傳的土地，他依舊身無分文走投無路，哪裏像現在這樣，剛剛向衙門繳納了五錢的銀子，結果家裏還剩一半的糧食，再留下了一天兩頓稀粥之後的糧食，將剩餘的又賣了出去，不但還清了閻王債，還有了餘錢，為那個已經6歲的小孫女，買了一件花衣裳，讓他從此以後，不再光著身子滿街的跑了。


  有人要讓自己重回原先的日子，這是他絕不答應的，於是，他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找到了劉老實，趙老實，說出了他的消息。


  他們都是老實人，老實人就有老實人的判斷力，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壞，他們的心中有一杆秤。


  於是，趙老實拿起了門後防備野人的砍刀，掂量了一下，然後招呼上自己的兩個兒子：“你們能有今日，全是趙大人的恩德，全是新政的恩德。現在趙大人有危險，新政有危險，我們必須豁出命的保護他們，以報答他們讓我們活得像個人的恩德。走，跟著我進城去，守衛楚雄城。”


  張老實一把拉住了他：“趙大人為了減少城內糧食的消耗，不得不讓百姓們出城躲避，我們既然要幫忙，怎麽能給他老人家添亂呢？”


  “那你的意思是什麽？”


  “我們都是老實人，我們要自備口糧，這樣才是真心幫著老大人嘛。”


  幾個老實人一聽，紛紛點頭：“你說的對呀，這樣才是幫助人，而不是給人家添麻煩。”


  然後趙老實就道：“好在今年咱們都有了一點餘糧，帶上帶上。”


  有了他們幾個人做了表率，那些也想進城幫助守城的百姓，就羞愧的跑回家，翻箱倒櫃的找出了糧食擔上，然後大家呼朋引伴，互相照顧著，告別了妻兒子女，帶著絕死之心，走上了大街，走上了小路，匯聚到和他們一樣心思的向楚雄增援的人群裏，腳步鏗鏘，義無反顧的大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