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和老總督的對話
“雲南的新政已經徹底的鋪開了,我準備請朝廷恩準,調派全國的官員,到雲南實地考察。讓所有的官員,對新政的局麵,看得見,摸得著,吃的透,拿得穩,然後回去,在自己的地方推行。可不能再走當初我的彎路啊。”這是趙興的計劃,也是後世的經驗。
“這個辦法好,這樣就不會出現政策是好政策,執行起來卻是各憑理解,把好經給念歪了。不要出現王安石的變法悲哀,從後世看,王安石的變法,其實都是對的,隻是被執行者給弄歪了。真的是可惜了。”
“那貴州四川的推行,老大人認為該如何施行啊。”
楚雄一戰,張慎言帶兵大兵壓境,按照事後諸葛亮解釋說,他是來幫助趙興對付土司,穩定局麵的。
反正有那時候的大反轉,誰也不知道他最初是怎麽想的,任他說唄。但事後,新政在雲南推行的轟轟烈烈,他也沒有反對。但在四川和貴州,他卻一直遲遲沒動,即便是皇上下旨幾次的催促,也不見效果,這很讓趙興撓頭。
“並不是老夫不在那兩個地方推行新政,實在是暫時不敢。現在的四川已經被土司蹂躪的不像樣子,無數的世家大戶,都被滅了門,而百姓也被屠殺無數。無主的土地到處都是,而官員更缺,我怎麽推行?還有就是貴州,窮山惡水,土地少的可憐,而且還多少數民族。在這時候,我穩定局勢還穩定不過來呢,我還怎麽敢捅這個馬蜂窩?”
張慎言說的也是實情,但也有些強詞奪理。
四川遭受的摧殘是最嚴重的,大量的土地被空閑出來,張慎言就將他們全部握在自己的手中,來獎賞跟著自己南征北戰的那些將士,這是好事。
但問題是,被安置的那些驕兵悍將,卻不願意再往外拿錢,而他作為老上司,又不能強迫屬下。
貴州倒是如他說的,真是窮山惡水,所謂的土地,基本就是石頭縫裏,碗口大一塊,隻能種一兩顆莊稼,怎麽征收?再加上絕大多數都是少數民族,也就是所謂的蠻夷。你這不征收他們還要反呢,如果征收,那不更反啦?那樣一來,就給現在還沒有平息的叛亂,火上澆油。
還有一點,在雲南推行的新政,看著是紅紅火火,轟轟烈烈,大家都雙手歡迎,而實際卻不完全是這樣。
雖然趙興地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明麵上是沒有動士紳大族的根本;土地還是他們的,他們還可以坐地吃租,依舊過著原先逍遙富足的日子。
然而實際卻不是這樣,首先說佃戶們交上來的地租,就要拿出兩錢銀子做國家的稅收,還要拿出一錢銀子做代役錢,平白的沒了三分。
而原先佃戶們上交的地租是多少呢?約定成熟的是8成。但是,這是推行的新政,掌握在農民手中的土地,隻繳納三錢銀子,那麽我幹什麽要給你上繳8成的收入?
佃戶們的心態就不平衡了,於是,各地鬧租不斷。如果你不將地租降下來,佃戶們就不再租種原先的土地,轉而租種百姓手中的自有土地了。而百姓也樂於坐在家裏,收五成的收成,上繳國家,還能坐享其成一點呢。
而對於各地的鬧租,權雲南布政使和趙興,卻是視而不見。每一次實在鬧得厲害,就玩警察永遠出現在最後的戲碼。這麽鬧來鬧去,地主就不得不將地租降為一半。
這對國家對百姓是天大的好事,不管是有地的沒有地的,一年下來,怎麽的都能有些落星。大家能吃上飽飯,略有結餘,然後就可以置辦一些東西。這樣在改善生活的同時,拉動的商業的發展,現在非常明顯的是,走街串巷的小販們,跑得更殷勤了,他們的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上交各地錦衣衛的愛國捐,也越來越多了。
就比如現在,趙興在雲南精挑細選三千漢子,補充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再一次齊裝滿員。單單雲南錦衣衛收取的愛國捐,就完成了這些將士們的裝備錢糧開銷,而且還有結餘。
這是好現象,但卻苦了那些地主。所以他們心裏相當不平衡,於是各地的地主叛亂,也是層出不窮。
如果還處在戰區中的四川和貴州,也出現這些現象,那他張慎言可就倒了大黴了。前麵起火冒煙,後麵暗流湧動,他張慎言即便再有天大的能力,依舊自顧不暇。
這和原先的狀況不同,原先張慎言在前麵帶兵剿匪,最少各地的士紳大家族們,是支持他的。即便在朝廷短缺,他們軍餉錢糧的時候,他還能在士紳中募捐,或者是商借呢。現在再提借糧借錢,所有的人都是一句話,我們的錢糧都上繳國家了,沒錢。
“看來,什麽事情都有一個適應過程,一些反對的人還是有的,還是需要大量的發動群眾,將反對者的氣焰壓下去。”
現在趙興將發動群眾這個法寶,隨時都提出來,並且運用的是得心應手,而且在任何場合,都大談特談。
結果他不知道,正是因為他的這種作為,已經讓所有的士紳對他是大煩特煩了。封建時代嗎,講究的就是士紳們高高在上。管官員叫父母,百姓就是子女,子女就是要孝敬父母,對父母要恭恭敬敬。你做子女的,不孝敬父母,而且還跟父母對著幹,這就是忤逆啊,這還了得?
官員任上,叫牧守一方,什麽意思?放羊。官員就是牧人,百姓就是綿羊,就是牲口,就應該被予取予奪絕對不能反抗。結果你站在這裏,教導子女忤逆,教導綿羊反抗,你說人能不煩你嗎?
“解決雲貴的問題,關鍵還是要滅了判匪,這樣一來,即便是那些想反抗的,也就沒有了依靠。”然後對張慎言道:“我把我的將士留在這裏,讓他們積極訓練,抓緊備戰。然後我回京主持今年的科舉,等今年的進士們出來之後,我將將他們全部放到四川和貴州來,把這兩個地方的官場架構完善,然後全力幫助大人您剿匪。”
聽趙興這麽一說,張慎言一咧嘴,這是趙鑫明目張膽的在向他說明:“我已經看明白了,你的別有用心,我已經明白你是在養賊自重。你邊上去,我來。”
麵對這個強勢的家夥,麵對這個什麽時候,滿嘴都是皇上和我的意思的家夥,麵對這個實際上的朝廷二皇帝,張慎言能說什麽?敢說什麽?忍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