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4E23 野狗成堆
兩側山丘蜿蜒起伏，皚皚白雪覆蓋其上。中間的高速公路介於冰層與雪地之間，幾個人每走一步都感覺有點腳滑。出了隧道後，路麵上拋錨的車輛逐漸增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橫七豎八，要麽像是經曆過車禍，要麽像是緊急刹車。車流之中夾雜著幾輛拖車，拖車上還掛著一輛故障的卡車。卡車後麵是好幾個空籠子，晃蕩的籠門上還沾著幾根毛發。
楊北辰走到籠子前，伸手捏起毛發仔細觀察了一下。
“能看出是什麽動物嗎？”張韻問道。
“狗。”楊北辰道。
他往前走了兩步，才看到卡車車門上還印著一行字：“流浪狗收容處理基地”。
最前麵三個字的車皮被刮破了，楊北辰實在是沒法認清。
看來，這是一輛專門收集城鎮內流浪狗的車。某些縣城沒有專門的收容場所，因此會統一裝車運往最近的大城市進行處理。
楊北辰不知道原本裝在籠子裏的狗去哪了，地上的足跡早就被積雪抹除，判斷不出狗群的去向。他隻希望那群狗不管是活著也好死了也罷，至少還是一隻正常的狗。
幾個人又走了一時，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座橋。
橋下是一個大水庫，不過現在已經是一坨冰塊了。水庫在東南角從一條河通向外界，河麵現在也是完全凍結。楊北辰站在橋頭，向外麵看了一眼，就看到水庫上有幾個洞，類似於冰釣挖出來的那種。
他當然不相信，現在還有人有閑情逸致在水庫釣魚。
楊北辰剛準備上橋，邁出一半的腳停了下來。
又來了！那種危險來臨前的不安感又來了！
幾乎同一時間，貝蒂抽出烏茲，但兩秒又把烏茲塞回去，改為開山刀在手。
看到兩人的模樣不對，金啟明問道：“你們……”
不要話啊！
楊北辰想警告，但已經晚了。
橋下忽然傳來異樣的動靜，楊北辰拚命揮手，示意大家遠離橋頭。
突然，一隻爪子出現在大橋邊緣。
緊接著，是一個狗頭伸出來。
當那隻狗翻過護欄站到橋上後，楊北辰突然有種噩夢照進現實的感覺。
眼前的生物勉強還維持著狗的模樣，它的四肢變得異常發達，鋒利的爪子閃著充滿殺氣的寒光。它的身體有些輕微腐爛，背上的毛異化成了金屬般的倒刺。它的尾巴是普通狗尾的至少兩倍，尾部邊緣有和蠍子一樣的倒鉤。它張著嘴，露出匕首般的牙，流著口水，眼裏是沒有任何焦點的純黑。
這是一隻被感染的狗！
就像人類被感染後身體被異常強化了一般，這隻狗也被寄生蟲異化了，隻不過異變的外在模樣更有視覺衝擊力，仿佛是什麽恐怖遊戲裏跳出來的怪物一般。
楊北辰暫時不知道為什麽寄生蟲會造成如此異化，也不確定狗是如何被感染的——感染源可能來自水庫，他隻知道對方絕對不止一隻狗。
如果他所料沒錯，感染的狗，正是從先前那輛車上逃出來的。
果然，一隻接一隻感染狗從橋下翻上來——知道它們是怎麽藏在橋下的，八成是用尾巴纏著橋墩固定自己的身體。
楊北辰數了數，感染狗總共有五十五隻。
它們分散成兩排，截斷了公路，正緩緩向金啟明先前所在的位置移動。
如果楊北辰他們想繼續前進，就必須通過狗群。
貝蒂握著開山刀，輕輕向前移動。
她剛挪了一腳，狗群的耳朵就豎起來，緊接著凝視向貝蒂。
楊北辰伸手攔住了她，搖了搖頭。
貝蒂不解，盯著楊北辰。
楊北辰視線下移，貝蒂跟著往下看，就看到地上的積雪。
她又抬起頭看了一眼狗群，忽然保持姿勢不動了。
楊北辰內心鬆了一口氣，看來她是理解了。不知為何，感染狗的聽力比人類感染者還要靈敏，在百米以內的距離，哪怕是鞋子與雪摩擦帶出來的一點動靜，它們都能聽到。
狗群的眼睛一隻對著楊北辰等人，但卻遲遲沒有動作。
楊北辰有點不明白，自己沒有動，也沒有話，為什麽它們好像覺得這邊有人？
難道還有什麽是被自己忽視的嗎？
難道還有什麽聲音，自己沒有察覺到？
楊北辰目不轉睛地盯著狗群，身邊的張韻由於緊張，呼吸微微變得有些急促。
一隻感染狗動了，它起身朝張韻走了兩步，但又停了下來。
楊北辰斜視張韻一眼，腦內突然靈光一閃。
他捏住自己鼻子，屏住呼吸，示意其他人照做。
其他人不知道楊北辰在幹什麽，但依然學他的模樣閉氣。
狗群的頭轉開了，仿佛被其他什麽東西所吸引。
果然！果然是這樣！
楊北辰沒想到，狗群居然連他們這群人的呼吸都能察覺。但萬幸的是，它們隻能隱約探測到好像有這麽一個聲音，但沒法最終確認目標，所以才一直僵在原地。
但是，知道這個，又能怎麽樣呢？
楊北辰本想利用暫時閉氣的方式，潛入狗群，通過橋梁。但如果他們開始移動，腳踩在雪地裏必然會發出聲音，依舊沒法騙過感染狗的耳朵。
有沒有方法，可以全身而退？
不到萬不得已，楊北辰不想采取正麵戰鬥的方式。狗群不同的異化特征讓他心生謹慎，先前聽金啟明的講述他就得知寄生蟲會隨著溫度下降而出現類似“進化”的行為，也許現在寄生蟲又有了新的進化，因此才會讓感染狗顯現出如此外表。
他觀察了一下大橋，橋麵離下方水平麵有近八十米，利用登山繩下降到水庫冰麵、從底部過橋、再用登山繩上來這一條路顯然不通。他們現在也沒有直升機，從空中強行闖過也不行。
雖然身後有不少車，但問題是，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壞了的，無法正常行駛。剩下的那些則被壞車擋了路，除非挪動車輛，不然也沒法動。
連腳踩雪地都能被感染狗發現，何況挪車？
楊北辰東張西望，希望能找到一點破局的線索。
突然，他發現，在自己身後公路外的山坡腳，有一條凍住的土路直接向下延伸至水庫。先前由於視野的限製，他並沒有看到這條路。
既然這邊有路下去，那麽對麵應該就有路上去。
也許，這是他們唯一能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