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4E32 南下尋糧
救援隊組長的卡車，是一輛墨綠色的東風牌重型卡車，卡車的車廂自帶篷布，整體看起來就如李映澤以前所的那樣——電影裏常見的運兵車。
楊北辰檢查了一下車廂，篷布裏麵的東西早就卸下了，隻有一點諸如碎布空箱之類的邊角殘料。他將車廂遮好，自覺坐進副駕駛席。
卡車的駕駛室相對較，因此隻有辛玉衡、楊北辰和柳依雲三個人坐在裏麵，張韻和趙清空則坐在後車廂裏。
發動引擎後，辛玉衡問道：“往哪邊走？”
楊北辰支著下巴仔細考慮了一會。
目前這塊區域的整體地形是南低北高，理論上北邊山區應該還有很多地方沒有被冰層掩埋。但問題在於，山區能找到多少物資呢？山區大部分都是零散的村落，指望村民屋裏那點存貨肯定不現實；要不就到山裏摘野菜野果狩獵野味，但這麽冷的哪來的野味在外麵晃蕩？就算有野菜野果也差不多凍死了吧？
那麽……去南邊？
南邊很多地方估計都已經在冰下，除非有特殊的打洞技巧，否則短時間內還是別指望從冰層下的店鋪內取得物資。
但是，浮橋市的南邊，是鮀城市。
鮀城市是國內首批經濟特區之一，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早已成為嶺南省東部的中心城市。按照常理，鮀城市的內外貿易十分發達，那麽港口自然會有很多船隻進出。
既然五羊市的港口能找到裝載物資的幸存船隻，那麽鮀城市為什麽沒有可能呢？
楊北辰決定把希望放到鮀城市的港口上。
“去南邊，”他對辛玉衡道，“我們去鮀城港。”
放在以往，要從浮橋市去鮀城市，道路通暢的前提下開車隻要一時左右。現在外麵都是暴雪，一時能到目的地那是妄想。唯一能勉強算上好消息的，大概就是不用付公路的車費外加可以不用考慮建築擋路與車輛走直線。
“那麽問題來了，我們走哪條路？”辛玉衡問道。
“哪條路有區別嗎？”楊北辰反問道，“依妹，導航路線出來了嗎？”
“出來了，”柳依雲把平板電腦遞過來，“不過導航有意義嗎？現在哪裏還有明顯的路？”
“當然，”楊北辰道，“本來現在就沒什麽地標，視野能見度又這麽低，如果沒有參照物很容易迷路。導航可以幫助我們觀察路線，如果偏離太多，可以及時修正回來。”
雖現在不管怎麽走都能到目的地，但能少走一段路，為什麽要多花時間繞彎路呢？
現在所有人最缺的，就是時間。
辛玉衡看了一眼導航，東風卡車緩緩起步。
密密麻麻的雪花撲麵而來，車前窗被糊了一層。雨刮努力工作，但剛剛刮掉一層，另一層又鋪了上來。卡車裏雖然有行車記錄儀，但鏡頭裏也是朦朦朧朧一層雪幕。辛玉衡害怕風雪裏突然蹦出一個障礙物，因此將車速放得很慢。
“照這個速度，我們不會要開一吧？”楊北辰聽到後麵傳來趙清空的聲音。
“不會，不過可能要半？”張韻也不確定。
楊北辰心算了一下，如果真要半，那麽返程如果暴風雪還沒退也是同樣的時間。這樣算來，自己隻有一的收集時間？
這還是沒有感染者騷擾、一去就能找到物資的理想狀況。
萬一中途蹦出個感染者搗亂呢？
萬一港口附近一艘幸存的船都沒有呢？
萬一……
未知的前方有太多的“萬一”，哪怕隻是其中一個，都會阻撓楊北辰原有的計劃。
暴雪之中，光線昏暗。辛玉衡打開車前的遠光燈和霧燈，饒是如此，車內幾人依然看不清前方一百米之外的路況。
“後麵有狀況嗎？”楊北辰轉頭，隔著一塊長方形的玻璃，問道。
“沒有。”金啟明回道。
楊北辰轉回頭，四周沒有感染者出沒本是好事，可他怎麽總覺得不安呢？
先前從水庫特大橋撤退時，後方一開始也是沒有追兵，但沒過多久他們就遇到了感染生物的中途攔截。楊北辰擔心它們這次會故技重施，表麵上讓獵物以為風平浪靜，實際上偷偷窩在哪裏準備搞個突然襲擊。
“你偏離路線了。”柳依雲提醒道。
盡管有導航，但漫無邊際的雪花還是會影響辛玉衡的判斷力，不知不覺向西偏了一百米。
好在偏離不多，辛玉衡及時修正回來，沒花很多時間。
大約三個時後，他們總算是越過了浮橋市與鮀城市的分界線。
鮀城市的麵積隻有兩千兩百平方公裏左右，位於鱷江三角洲的南端。北麵與浮橋市交界的地方主要是一些山地和工業園，中心城區集中於南麵鱷江入海口附近。如果沒有海嘯，楊北辰可以在工業園裏找到大量諸如金屬、建材、水泥之類的物資，但現在那些東西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埋到冰層下麵了。
“感覺……真是不走運啊……”楊北辰搖搖頭。
他突然有種荒唐的猜測，是不是每次險中逃生分走了自己的運氣，才會讓他陷入現在這副物資緊缺的窘境。
再怎麽想，這也太玄了。
楊北辰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們眼裏逐漸出現了較為密集的高層建築，那些高層建築在風雪裏隻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一道輪廓，宛如朦朧霧色中的海市蜃樓。
“那是？”柳依雲忽然指著一處剪影，滿臉詫異。
他們行進方向左側大約七十米處，兩棟高度相差一米左右的高層建築並肩矗立在風雪裏。在高樓上部，一柄“長刀”穿透了兩棟樓，橫插在空中。細細分辨之後，才能看清刀的真身居然是一艘輪船！
不僅如此，隔壁不遠處有一座大型的獨棟建築，從輪廓來看可能是什麽大型寫字樓。它的屋頂上，一大一兩艘船呈倒V形架在一起，也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沒有被風雪吹倒。
“這些船……是怎麽上去的？”辛玉衡問道。
“可能是海嘯的時候，被海水帶上去的吧。”楊北辰猜測道。
他們穿行在光怪陸離的建築剪影間，繞了近一個時的路後，終於到達了導航的終點。
港口設施消失無蹤，幾條殘存的破船七零八落擠在一起，周圍地上還散落著半埋在冰層裏的集裝箱。
“好了，準備……”
楊北辰話還沒完，突然閉口不言。
車燈的照明範圍裏，無中生有般出現三三兩兩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