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七章 全無興趣
一聲畫角譙門，
半庭新月黃昏，
雪裏山前水濱。
竹籬茅舍，淡煙衰草孤村。
這是一首描寫冬日傍晚農家小舍的小令，為元曲作家白樸所創。
傍晚，永遠是這每一天之中最美的時辰，冬日的傍晚當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冬日郊區山林的傍晚。
此刻，日已西斜，看其天氣，明日應該也是一天晴之日。
在那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上，隻見其並未完全融化的積雪，正沐浴在這冬日的餘暉之下，反射出層層金色的光芒，站在其山頂望去，甚是具有別樣的景致。
在這山頂近處，官道兩邊，數不盡的潔白殘雪，點綴其間的血紅楓葉，零零散散的各種灌木，交織在一起更是被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勾畫出了一幅宛如絕世的名畫。
此時，早已身在山頂的林一凡，依然拄著那根棍子，仰頭望了望天色，在瞧了瞧那九彎十八拐的下山官道，暗自忖道："看來今日，我隻得露宿在這荒郊野嶺了。"
"不過還好，差不多明天，我就能到這該死的仙雲宗了。"林一凡自言自語的自我安慰道。
"我說這位小兄台，什麽叫該死的仙雲宗啊……嗯？"
一道有些熟悉又挺陌生的聲音，在林一凡耳後響起，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林一凡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定了定神，這才轉過身子，四處搜尋，到底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和自己說話。
然而，任他原地三百六十度的，仔細搜尋之下依然沒見其有半個人影。
"管他是誰在裝神弄鬼，我還是趕自己的路要緊"
"我可不想，一會獨自一人，大半夜的在這破山頭瑟瑟發抖。"
林一凡雖然是人生之中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這遠門，然而，因他從小心思就特簡單，凡是需要動腦袋才能解決的事，他一概不願去多想。因而，雖獨處荒郊野外，他亦不會有多害怕。
"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
……
突然，一陣陣不知是馬還是驢的跑步聲，傳進了本欲抬腳繼續前行的林一凡那耳朵裏。
"噠噠噠……噠噠噠”聽其這不知是馬是驢的腳步聲音越來越近，林一凡便收住了邁開的腳，轉過身子，向那聲音飄來的方向望去。
此時，方能見其在這通往山頂的官道之上，一個人影正騎著一頭小毛驢，搖搖晃晃的上山而來。
"原來是那日在店裏那老頭，我就說那聲音怎的有些熟悉。"林一凡暗道。
林一凡所料沒錯，這個騎著小毛驢的人影正是其尾隨而來的那名老者。
不出一會，那老者已至跟前，林一凡眼見此人好似與自己同路，心下還是有些心喜的，畢竟一人趕路，哪有其兩人相伴而行來得開心。
"我說，你這仙人，你這耳朵也特兒靈了吧！"林一凡見其店家掌櫃都如此以仙人相叫，故而他也並未成改口。
如今，這正愁不知該如何開口搭話的老者，雖然明知林一凡的話語有些譏諷之意，然而詐一聽上去，至少也馬馬虎虎的算一句誇讚，所以心下不免也有些洋洋自得。
"嗬嗬，這位小兄台，我這隻是雕蟲小技，雕蟲小技罷了……實在不足掛齒啊！"
"我說仙人，你就別太謙虛了，就你這耳朵，如此之靈，就算怕是稱其順風耳也不為過吧？"這一句，林一凡倒是發心底的誇讚。
見林一凡如此誇讚，那老者的心情更是有些燦爛了，隨即翻身下了驢背，拍了拍驢屁股，讓其去官道邊吃點草料，這才接著道："順風耳算啥，老夫我要想聽，這方圓幾十裏之內的一切聲響，都逃不過我這耳朵。"
"這麽牛？"林一凡有些吃驚，更是有些不信。
神秘老者的一番西瓜賣完之後，挺了挺仙風道骨的身子，洋洋自得的看著林一凡，問道："想不想學啊？我可以教你啊"
其實，當那神秘老者問出這個想不想學的問題後，他並不是想得道林一凡吐出的任何答案，他隻是想通過這個問題來觀察他而已。
"仙人……我知道你挺牛的……不過不好意思，我對你這些實在沒興趣"
林一凡已經有些不太耐煩了，說完之後心下更是不屑的暗忖道："看這老頭牛的……不過，這跟我有啥關係！我沒事學它幹嘛，我又不想偷聽別人談話。"
此時，通過這一番談話觀察下來之後，神秘老道心中已經有了結果，他清楚麵前的小家夥的確沒有說謊，他的確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沒有任何興趣，故而心下不禁有些暗自失望，然而，他心中的那個想要將麵前之人收入門下的念頭，依然不願意放棄，故而開始改變策略了……
"哦，小兄台，不知你叫啥名啊"
"我叫林一凡"
"哦。好名字，好名字啊"
那老者一頂高帽就給林一凡甩了過去，然而誰曾想，他卻根本不願給半分麵子的道：“仙人，這人的名字不就一稱呼而已，哪有什麽好不好的！"
"不……不……不……小兄台，這裏的門道多著呢"
"多就多吧！我才懶得和你爭"
這一通閑聊下來，讓這老者甚是不解，為何自己又是賣弄又是討好了，然而不知為何，這麵前的小家夥依然對自己有些反感了。為了得償所願，又在一次轉變策略道："小兄弟，老道我觀你這生了一副好麵相，日後怕是必有仙緣啊，不知小兄台可曾想過修真煉道，得道成仙啊？"
此時，眼見這神秘老道不知為何，又開始學自己的師傅，忽悠自己修什麽真，煉什麽道。因而心下更是有些不太待見這神秘老道了。話語也有些不近人意了："我說你這仙人，我看你這仙風道骨的好似真有本事……然而我怎麽感覺你就跟那江湖術士一般，總喜歡坑蒙拐騙呢？"
林一凡如此一說，氣得那老者差點噴出了一口老血，眼見於此，已經黔驢技窮的他也隻得無比尷尬的轉過身子，望著遠處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來緩解自己麵上的尷尬……
"真想不到啊，在這中州大
陸，我怎麽也算是個人物了，然而，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個收徒弟的念頭，想不到麵前這小兔崽子，如此不識好歹，居然拿我與那不學無數的江湖術士相比較，真是……真是……氣煞我也"
林一凡，眼見之前還牛比哄哄的神秘老道，轉眼之間卻又如此奇怪的轉過身去一言不發，根本未曾有心思去猜那老者心思的林一凡眼見天色越來越暗，故而決定還是趕路要緊，不過，在這荒郊野嶺趕路，多一個總比少一個人好。
因而，林一凡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拉上這個老者跟著自己一起趕路，也好多個伴。
念已至此的林一凡，因而便向著那老道開口問道："我說仙人，你這到底想啥呢，你還要不要繼續趕路，你這在不走，我可是要走了哈！"
"想啥？……”那老者眼見林一凡開口問話了，這才回過神來接著道：“沒想啥，沒想啥……走走走，趕路要緊，趕路要緊。”
被林一凡打亂思緒的老者，此時心下雖然有諸多不滿，然而，別無他法的他也隻得咬了咬牙，暗自忖道："管他的，就算拉下我這張老臉，我也得將此子收入門下。"
"仙人，不知你這是要去哪？"林一凡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啊！我就是要去你口中那該死的仙雲宗。"
"仙雲宗？"林一凡有些吃驚，更是有些歡喜。
"對啊……怎麽的"那老者瞧著林一凡有些竊喜，故而有些好奇的問道。
"沒事……沒事，咱同路……同路……仙人，不知你該如何稱呼啊"
"嗬嗬，你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哦，是嗎……”林一凡見這老頭如此隨意，很是有些對自己的胃口，便問道道：“真的隨我開心就好嗎？"
“不然呢？……”
“那我叫你老頭兒，你覺得怎樣？”
"你個小兔崽子……"
"你自己說的，我開心就好嘛"
“哈哈哈……隨你吧……隨你吧……”
……
隨著這一老一少的一路相伴閑聊下來，二人也漸漸的熟悉起來。慢慢的更是有些不分尊卑了。不過，從林一凡談話之中露出的真性情，也更是讓這神秘老道越看越是驚奇，越看越是驚喜。
二人一邊聊，一邊向著雞公嶺的山下走去。隻是其間偶爾一句老頭，偶爾一句小兔崽子的聲音，在這下山的官道之上此起彼伏。
當冬日傍晚那最後一絲餘暉消失殆盡的時候，那兩人一驢此刻已快到山腳了。今日的夜晚，因無啥厚厚的雲層，因而能清楚的看見，那掛在蒼穹之中的那一彎月牙。
冬日的山林，很是寂靜，隻有"啪啪啪""噠噠噠"的腳步聲，回蕩在這蜿蜒盤旋的官道之間。
"老頭，你看天都已經黑了，要不咱找個地兒，明日在走吧"
已至山腳的林一凡瞧了瞧天已黑盡了，不打算在趕路了，因而向著身後的老道詢問道。
“那就依了你這小兔崽子的意吧！”正牽著小毛驢，悠哉悠哉走在其身後的老者，一聽林一凡的提議還不錯，故而也點了點頭回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