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斷弦尚可修

  “未請教，姑娘師從何處？”姚碧落放開春錦，環顧一周後問話。


  春錦嗔怪道：“公子問的好生奇怪，別人家都是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


  姚碧落不以為意地笑笑，“倒是在下唐突了。”


  姚碧落說完，便不再言語，撩袍就在矮幾旁坐下了。


  春錦語塞，這廝想幹嘛呢。


  氣氛一度尷尬，春錦好不容易找到了話頭，說道：“那日錦兒受了驚嚇，言語衝撞了公子，公子莫要怪罪。錦兒本想為公子撫琴一首賠罪，奈何……”春錦狀似無意地瞧了瞧放在矮幾上的斷弦，“改日公子得空來紅坊，去我絳仙閣坐坐，定當補上。”


  姚碧落聞言瞧著春錦，半晌沒說話。春錦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別過臉去。


  想來，姚碧落知道紅坊是什麽地方，聲名顯赫的姚公子定不會去的。這一招春錦自認為是“以進為退”。


  姚碧落沒有答話，徑自拿起了春錦的琴。


  書香競溢彩，幽蘭獨自開。


  琴身背後是已故斫琴大師顧衡親手所題的句子。認出顧衡的筆跡，姚碧落略微有些驚訝。市麵上顧衡的琴也不是沒有，但題詞的怕是不多。姚碧落腦中忽然閃過些什麽，可惜被閣樓外的嘈雜聲打斷了，愣是沒抓住那絲絲靈感。


  紅豆嫋嫋婷婷地進了屋子，“喲，我當時什麽登徒子衝進了姑娘的閣樓，姚大公子安好。”


  姚碧落睫毛扇動了一下，眸子卻未離開那琴。


  春錦心裏咯噔一下，就差跳到他跟前搶琴了。


  “老板娘親自送酒來了，公子嚐嚐？比不得府上的佳釀，公子可別嫌棄。”


  姚碧落還在盯著琴看。到底是什麽，他漏掉了什麽！

  春錦怒嗔，“公子好生奇怪，就也不吃，話也不說，抱著我的琴不放。顧先生做的琴，公子就是再喜歡，錦兒也不舍得割愛的。”


  姚碧落這才抬眸瞧她，春錦氣呼呼地小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難得的可愛。


  春錦有尷尬地別過臉去，等她回過神，隻覺得好象姚碧落說了什麽，就連同她的琴一起消失了，留下一句“改日定當完璧歸趙”。


  ·

  之後，她的琴便跟姚碧落一樣，不知去向。這琴從小到大就沒有離開過她，春錦偶爾想起還是著急，卻沒有動怒，她知道總有一天姚碧落會把琴還來。


  那天，她去東方先生的竹屋，東方池遠遠看到她，就迎了上去，說道：“錦兒是來取琴？”


  春錦愣住了，一臉不解地盯著這位宮廷樂師。東方池素來嚴厲，對她卻是極好，從不曾有這般冷然的表情對她。


  “錦兒。”東方又喚了一聲，話裏平添了幾分憂慮。


  春錦道：“許久不見先生，錦兒還想著，是不是有了新的弟子，不管我們了哩。”


  “你這個丫頭，最最沒有良心。來的最少，理由最多，要不然就是惦記著我後院那些草藥，什麽時候惦記過你師父我？！”


  碧鴛從馬車上抱下來厚厚一疊衣物，向他們走去，“先生可冤枉我們小姐了，小姐一直惦記著您，這些衣物都是小姐親自為您選的。”說著，碧鴛抱著衣物進了東方池的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