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何以成魔
這幾天怕蘇大伯他們找我，手機都是關機的。
想了想，還是開機。
彈出的是一百多個未接電話，還有很多條短信，都是問我知不知道蘇明明去哪了。
他們還沒發現蘇明明已經死了，想到她的屍體……
都不敢去麵對，不知道怎麽回答蘇大伯他們，說蘇明明已經死了。
“姐，我們要不要去找魔君？”
“他在珠穆朗瑪峰頂賞月，你爬得上去嗎？”
隨口應了句。
結果莫泰胸口拍得杠杠的響：“我可以的姐，別說爬，背著你上去都行。”
“……”
看他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啊。
“叮鈴鈴……”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蘇大伯打來的電話。
抿了抿嘴，還是接了。
“清清，你可算接電話了，你知道明明哪去了嗎？”
蘇大伯聲音急切……
我隻能沉默！
糾結著到底應該撒謊騙他，還是老實跟他說蘇明明已經死了。
“清清？”
蘇大伯著急了：“你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跟明明這幾天怎麽都找不著人？”
“明明更是離譜，手機都不帶，也不往家裏打個電話，她從來不這樣的。”
“大伯……”
我張了張嘴，就是說不出口。
蘇大伯總說他人生最大的驕傲，就是生了蘇明明這個女兒。
他們就一個女兒，現在沒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痛，不是局外人可以想象的。
“明明出事了？”
蘇大伯聲音發顫……
我沒說話，這態度已經是默認，可他還是不死心逼問我：“你告訴我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
直視遠處……
黑暗籠罩著大地，仿佛可怕的怪物正在籠罩我們。
“她死了！”
最終還是說了，顫抖的唇抖索著，好似不像自己發出的聲音。
可耳朵真切的聽到我說：“明明死了……”
“不……”
蘇大伯讓我說的，可說了他卻不信，在那喊著：“不可能的，不會的……”
我知道他是信的！
隻是不敢接受，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我掛了電話！
我怯懦了……
不敢再去麵對蘇大伯，不敢聽他心碎哭號的聲音。
“姐，別哭了。”
莫泰遞過紙巾，才知道我已經淚流滿麵。
隻是好像心都沒有痛……
之前蘇小花的哥哥蘇小明死的時候，心就像是被人切割一樣，痛到窒息，現在本應該更加難受的，卻沒痛。
或者真的會麻木……
經曆得多了，就麻木到不會在痛了，隻是還會哭。
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我連哭都不會。
“姐，我們去找魔君吧，別回去了。”
莫泰雖然是問我意見，可他已經改變行車方向，我也不想回去。
害怕……
不知道怎麽麵對蘇大伯他們那麽多人的眼神，也不敢麵對他們的質問。
蘇小明蘇明明都是因為我而死，我什麽都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身體一分為二。
“嗯，我們去找魔君。”
“叮鈴鈴……”
手機再次響起，是蘇大伯打來的，我不敢接。
就看著它響，一遍遍的響。
響了很久，不響了，然後收到蘇大伯的信息：“到底怎麽回事？”
就一段文字，平靜得讓人心慌。
不敢去想象文字那頭的畫麵，更不敢去想，這是一雙顫抖成怎樣的手敲打出來的字眼……
我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的輸入：對不起，是因為我，明明才會死的，小明也是如此……
眼淚一顆顆的砸落屏幕，變得模糊……
又一字字的刪除！
我沒有勇氣，沒辦法告訴他們，是我害死的蘇明明。
“她被鬼害死的，就跟小明一樣，這些天我就是在處理這些鬼，他們已經都死了，再也不會害人了。”
“對不起！”
兩段話發送出去，我已經泣不成聲……
“姐，不關你的事，你就別攬上身了。”
莫泰安慰我……
這些話，如果換成我說，我能說得比他更好。
可不是這樣的……
本來就是我的緣故，如果不是我無能，甚至……
我很亂……
手機在沒動靜，緩緩的黯淡，然後變黑了。
“姐，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能主宰控製的，硬攬上身，隻會讓你負擔更重，更加畏縮不前，損失更加大。”
我沒應他……
隻是想安靜，不想聽什麽大道理……
莫泰歎了口氣，他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很多時候能保護得了自己，已經是萬幸。
如果還能保護一個你視若性命的人，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
“你好像很多感慨似的！”
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他很多滄桑。
想想也是！
他是墮入魔界，應該承受很多東西，自然就有很多感慨。
想到侍女的話！
應龍為我甘願墮入魔界？
甚至還成為魔君？
想到當年，鳳女之所以會遇上魔君，就是魔君跟神佛大戰，最後被打落凡間，最後被鳳女所救。
他魔界跟神佛有什麽仇什麽恨，怎麽會命都不要，都要弄死他們？
如果聯係到女魃……
那就清楚了，應龍錯殺了自己深愛之人，一定有恨！
除了仇恨侍女，仇恨的還有派他去誅殺女魃的天帝。
傳說這是一個局！
女魃身為僵屍之王，神佛都無可奈何，沒人能動得了他。
天帝知道他倆之間的關係，知道女魃深愛應龍，所以委派他去誅殺女魃。
女魃自然不舍得對應龍動手，一避再避……
為了證實猜測，我去問銅鏡。
看到應龍追殺女魃到黃泉海之岸，有個聲音響起：應龍不誅女魃，將貶為庶人，永受輪回之苦。
這一刻，女魃頓住腳步，轉頭對他笑。
刹那間……劍穿透她的心。
明明她可以躲開的，她的速度快應龍那麽多，我卻明白她的選擇。
隻是……
女魃死了，他也沒回去，日日夜夜守在黃泉海邊，這個我知道，神話裏有說最後他出現幻覺。
看到海中央出現女魃的身影，以為女魃在呼喚他，最終自殺了。
是真的沒想到，應龍會成魔……
“姐？”
莫泰伸手拍了拍我，他以為我還沉浸在蘇明明離世的哀慟中。
他歎氣：“你要明白，就算是普通人也會經曆這種生老病死，更別說我們這些修煉中人。”
“嗯，我明白！”
想想堂堂水神大人，最後也無法護住深愛的女人。
想想堂堂僵屍之王，也無法跟深愛的男人在一起，我又怎麽可以奢望可以成為救世主？
天要玩你！
不是說你哭，掙紮，就可以讓他動容，有憐憫心的。
豬臨死的時候也哀嚎，也痛苦，也會流淚，最後也是成為盤中餐。
“我沒事！”
這話是對莫泰說的，可我是說給自己聽。
越來越明白，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話的含義……
起碼我還是有機會可以反抗的……
隻是誰知道，這其實是不是天安排好的，以為可以走出他的掌控，結果所有的努力掙紮，在他的眼中，不過是消遣的玩具。
魔君不知道在想什麽，站在山巔之上，一站就是一個星期。
我跟莫泰來到山腳下！
寒意滲人，莫泰還好，隻是薄薄的一條外套，他已經無懼這種寒意。
我不行！
雖然已經穿了厚厚的禦寒衣，依然冷的很。
“姐，放心。”
莫泰背上我們特別定製的座椅，在跟前蹲下：“我跑上去，很快……”
這種時候，我不矯情。
畢竟以我的步伐，真的能登頂說不定也要一年半載。
莫泰可就不一樣了……
他修行有成，可以不眠不休，一直跑，速度還挺快。
而且躲在他背後不冷啊……
那座椅其實是背小孩子用的，然後叫店老板放大尺寸，我可以整個坐進去，還別說，挺舒服。
怪不得那些娃兒，坐在裏麵大半天都不帶哭的。
“我重不重？”
這一個星期，已經在努力的節食減肥了，可時間好似短了些。
感覺應該還是有九十斤，害怕莫泰嫌重。
莫泰說：“姐，你一定沒聽過一個故事。”
“嗯？”
他帶著麵罩，有些聽不清。
這個我們早有準備，戴上耳機，這樣說話才能聽得清楚。
真的是沒登過雪山的人不知道，通話都變得不那麽簡單，一定要包得嚴嚴實實，然後通話都是通過耳機傳達。
“就是有個登上的人碰上一小女孩，身後背著她的弟弟。
那人問小女孩，你背著你弟弟是不是很重啊？
你知道小女孩怎麽回答嗎？”
“……”
這雞湯我看過好多次，印象深刻。
隻是沒想到莫泰居然會在這時候跟我說，從來沒覺得這個故事這麽催淚。
見我沒說話，莫泰在那嘿嘿的笑：“所以我並不感覺重，就像姐你當初把我帶出那個可怕的世界，你也沒覺得我是個負擔。”
“……”
能說啥？
說謝謝好像太生分，所以沉默了。
大冬天的來爬雪山，估計也就我們這種修行的人才這麽瘋狂了。
山腰還沒到，風已經呼呼的吹，我坐在防護嚴密的座椅裏，還沒覺得有什麽，就是看著莫泰留下的及膝腳印，感覺有些心驚。
我想過……
爬山的過程一定無比艱難，畢竟這條路，死過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