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冷雲司,再見
醫生是怕冷雲司,可是他更怕靳言諾。
因為他現在是在靳言諾手下幹活,和靳言諾是有著直接關係的。
他出聲阻止冷雲司,冷雲司會記恨他。
他不出聲阻止冷雲司,靳言諾會讓他死。
醫生三十五歲的年紀,剛剛成家沒幾年,孩子也剛生出來,正是花費大的時候,可不能就這麼平白的得罪了靳言諾。
冷雲司看著童欣,那張蒼白的臉上淚水和汗水混合,一點血色都沒有,就連蒼白乾裂的嘴唇都在不停地發抖。
掌下的身子不斷地抖著,胸前的鮮血紅的刺目。
「童欣,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的!」冷雲司最後說道,看了一眼那個出聲說話的醫生,然後才離開。
醫生被冷雲司那一眼看的膽戰心驚,可還是沒有忘記童欣。
童欣站著一動不動,看著冷雲司離開,那背影都散發著凜冽的氣勢。
「童小姐,請回床.上躺好,你的傷口需要重新處理。」醫生說道。
童欣站著不動,儘管冷雲司已經離開,看不到人了,她的目光依舊沒有收回來,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醫生的話一樣。
「童小姐!童小姐!」那醫生又叫道。
童欣突然渾身一僵,迅速的轉過身來就朝著窗口跑過去,打開窗透著外面明亮的街燈,剛好就看到冷雲司從醫院裡走出去。
好像也感覺到她的目光了一樣,冷雲司站到樓下,抬頭望向她的窗口。
「冷雲司,如果真的要拿死亡來換取我的自由和孩子的安全,我會做的,一定會的!」童欣喃喃的自語,表情堅定,心中卻是揪痛起來。
明明知道這個距離,她說話聲音又很小,冷雲司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可是她看著冷雲司,就覺得他似乎感覺到了一般。
夜風吹過,透著薄薄的病號服,把身上染上了一層涼,毫無遮掩的頸項也涼絲絲的,帶著金屬的涼意。
童欣手微顫著抬起,摸到脖子上的墜子,失了體溫的庇護,被風吹得涼絲絲的,淡淡的涼灑在手指上,在現在看來,卻猶如針刺一般。
手指輕捏著項鏈的墜子,那晚冷雲司說過的話就像潮水般湧來。
「喜歡嗎?」
「喜歡,它好美。」
「美也要你襯著才行。這可是我第一次送人禮物,看到它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想到你,所以這條項鏈你可不能丟了,要一直帶著知道嗎?」
「你專門為我選的?」
亨不準摘下來知不知道!」
冷雲司的話,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記得那麼清楚,就好像現在仍在她耳邊呢喃一樣,聲音甜蜜的發苦。
胸口悶疼悶疼的,他說的每句話,越是想忘記,記得越清楚,甚至連他說話時的目光,動作,極細微的表情,她都能記得那麼清楚,清楚到想起來心就會疼。
手緊緊地握住星星吊墜,讓吊墜的稜角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之中,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她越握越緊。
「不準摘下來知不知道!」
冷雲司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不準摘下來是嗎?
童欣握著項鏈墜,感覺就好像冷雲司仍然站在身邊一樣,她不會再留下他的任何東西了!
就先從這條項鏈開始吧……
童欣紅著眼眶,咬牙使勁的一掙,項鏈應聲綳斷,在她蒼白的頸子上留下一條深紅的痕迹。
看著斷掉的項鏈平靜的躺在掌心,手不停的顫抖,好像是從心臟剜下一塊肉一樣,生疼生疼的。
這條項鏈,早在冷雲司送給她的時候,她就把它當做與自己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確實打算,直到死,也不會把項鏈摘下來。
就好像她會一直留在冷雲司身邊一樣的想法,她也會把冷雲司送給她的這第一件禮物一直留在身邊。
可是現在,她卻要把這條項鏈扔掉,身體里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就好像把靈魂也給丟掉了一樣。
垂目,看著窗外的冷雲司,煙頭的火星在夜裡閃著微紅的光。
他就那麼站著,站在那裡,低著頭沒看她,不停地抽著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從鼻子中呼出的白色煙霧,感覺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明明就在眼前卻抓不住。
童欣握著項鏈的手一緊,胳膊突然高高的抬起,用力的將項鏈丟了出去。
「冷雲司,再見。」胳膊舉起的時候,她輕聲的說。
曾經,她第一次逃離的時候也說過這句話,可是她知道,這次,是再也不見!
藍鑽在夜空中微微閃爍著光,隨著那條白金的項鏈一起,在空中劃過的弧度就像是一顆流星。
而這條項鏈,在此時看來也正像流星一樣,劃過,消失。
淚水奪出了眼眶,順著鼻翼的弧度流下,蜿蜒進嘴角,鹹鹹的,落入喉中,像毒藥一樣,刺得喉嚨火辣辣的疼,又酸又痛。
疲累的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外面的那個男人,剛才一直克制著的傷口的疼痛陡然的如潮水一般的襲來,襲著她的全身,衝擊著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砰!」
童欣整個人毫無意識的跌落在地上,引得醫生和護士一陣慌亂。
「童小姐!」
「童小姐!」
童欣閉上眼睛倒下的同時,她沒有看到冷雲司在看到項鏈消失在草坪里時,那發了瘋一般的表情,狠狠地將手上吸了三分之二的香煙甩到地上,拚命地奔進項鏈消失的方向。
冷雲司發了瘋的找,就著那一點點燈光,彎下膝蓋跪在草地里,任晚上被寒霜侵染變得泥濘冰冷的泥土沾著他的褲子,冰涼刺激到他的皮膚。
那雙手,修長又乾淨,從來都只習慣於握著RippleHRH限量版鋼筆的手,此時卻按在泥土裡,任由泥土陷入他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指甲里,手指不斷的在草里摸索,只為了尋找剛才一閃而逝的「流星」。
那條項鏈,他不要它成為流星,就像是童欣之於他一樣,決不允許離開與消失。
此時的冷雲司,他已經把這條項鏈看成了童欣的代表,好似只要項鏈還在,他就能拴住童欣一樣。
阿毅在不遠處的車裡看著,沒有下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