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牛十三到京
步青雲騎著白鹿一縱而去，自此之後就再無音訊，誰也再沒有聽到過關於他的任何消息。九公派人去抓捕，甚至暗中調用朝廷的諸多力量，依然找不到步青雲的任何一絲痕跡。
步青雲好像真的躲入了一個桃花源的世界一般，世界上似乎從此再無此人。他在桃園世界之中安寧合了，美好嫻靜，但在外麵卻好似有一場莫大的瘟疫在蔓延，一場巨大的風暴在醞釀，被捂住的火山即將噴發。
天下詩本身就已經很驚人，加之後麵甚至通聖了。起初，人們都很震驚，驚呼非常；但這涉及到人皇和諸聖，人們並沒有敢太放肆議論。
三日的時間過去後，人皇和諸聖沒有任何動靜，好像如此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樣。人們之前克製不議，隻是自己揣摩。這三日的醞釀下來，更是積鬱，隨後徹底噴薄而出。
這一點在京城，顯得尤其的明顯。雖然還有些克製，不敢公然喧嘩，但在公開場合已經有諸多人議論了起來。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霓明滅或可睹。詩一開始就很富有神奇色彩，引人入勝，這樣的一首詩不愧是天下詩。”
比如這樣盛讚步青雲的詩，《夢遊天姥吟留別》到處皆是。
“世間行樂亦如此——從此句就可以注意到，歩小聖人這首詩雖寫夢遊奇境，但根本不同於一般夢境詩。”
歩小聖人，步青雲這樣的稱謂，在通聖之後，已經得到莫大的認同。
“是啊，它感慨深沉，抗議激烈，並非隻依托於虛幻之中，而是在神仙世界虛無飄渺的描述中，依然著眼於現實。神遊天上仙境，而心覺‘世間行樂亦如此’，這其中歩小聖人的遭遇就很耐人尋味了。”
不是臨場初聽，而是事後細細品味過後，眾人對於步青雲的這首詩，更加的是驚歎不已。
“從後的這一句‘古來萬事東流水’，就更明顯了。其中包含了歩小聖人太多失意和太多的憤慨。所以在後麵才有‘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歩小聖人隻有徜徉山水之中才能排遣苦悶，得到樂趣，撫慰心靈，也才是最快意。”
“最為精妙的是，到得此處本來詩意到此似乎已盡，可是最後歩小聖人卻憤憤然加添了兩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一吐心胸之鬱悶之氣，酣暢淋漓，更是天外飛來之一筆，讓這首成為了天下詩。”
議論到此處，眾人許多當中不由一陣沉默，何止步青雲有如此的遭遇。多少人不得不屈身權貴，又有多少人埋沒無聞！“臣妾氣態間”的屈辱又有多少人在忍受。
步青雲這樣的一首詩，在眾人看來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折腰’一詞出之於陶聖。《晉書陶潛傳》，吾不能為五鬥米折腰，拳拳事鄉裏小人邪。陶聖不願同流合汙，趨炎附勢，也不願忍辱才賦歸去來。歩小聖人入京之所受到的屈辱，大體也應該是如此。”
這些文人聚在一起議論，旁邊有不少人傾耳傾聽，尤其是三人最為醒目，當中一個神態上略微顯得有些猥瑣，另兩人均是風流倜儻，風度翩翩。
這兩人之中有一個比較沉默寡言，另一個旁邊則有一隻金猴，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這個乃翁養的就不能稍微消停消停，到哪裏都要捅出個大窟窿來。”
神態有些猥瑣的青年，聽聞眾人的議論，恨恨直咬牙。
“這樣才有樂趣，不然活著多沒意思啊。”
“我可不覺得抨擊人皇和諸聖有意思！”
難得沉默寡言的青年開口說了一句，之後便又徹底沉默，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三人一聽就知道與步青雲有相識，步青雲若是在的，定然能認出來：牛十三，袁次元，還有李成器。
他們三人晚步青雲兩天到了京城，一到京城就聽說步青雲又捅婁子了，而且是超大的婁子。這婁子，他們聽著都心驚。
“我隻想說，我們三個沒有跟那乃翁養的一塊，肯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牛十三這話他們大為認同。削人棍的，這沒有什麽稀奇，但抨擊人皇和諸聖，那就是大問題了。而且這還不是最大逆不道的，步青雲言語之中所體現出的思想，才是讓他們最擔憂的。
他們甚至不敢往深處想，你跟權貴王侯對著抗可以，但你怎麽能那麽明白直接的說，人皇和諸聖是他們的保護傘呢！
牛十三正在氣悶，而這個時候旁邊議論步青雲夢遊天姥吟留別的又誇起了步青雲來。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讓我聽著都無比振奮，而我想應該就是這一句，使得歩小聖人能通聖。歩小聖人當真是驚采絕豔啊，引用陶聖‘折腰’二字，以陶聖所遭遇而說自己遭遇，妙不可言啊。”
“那個乃翁養的，他要是不能通聖，他裝逼就把自己給裝死了！”
愛之深責之切！
越是與步青雲親近的人，越是見不得步青雲如此危險至極的做法。牛十三本在苦思如何替步青雲解脫，突然聽得有人在誇步青雲，下意識間就脫口而出。
旋即，他就是一愣。
瞬間，整個場麵就是一陣死寂。在這一刹那，在場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了牛十三。
牛十三一下子就成為了眾矢之的。
他驀然一哆嗦，娘希匹的怎麽就這麽倒黴啊，老子怎麽就這麽無言無辜的闖了進去。
啪！
牛十三連忙對自己的嘴教訓道：“你們看我這嘴就不會說話。”
但眾人根本不買賬，但這對於牛十三滾刀肉算什麽回事啊。
他當即笑道：“諸位，我是說歩小聖人有些太激進了，有些恨鐵不成鋼啊。”
恨鐵不成鋼！
就憑你，也配恨歩小聖人不成鋼！
瞬間，眾人眼珠子就將牛十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就是一撇嘴，“就你這德性？”
牛十三鬱悶不已，這世道怎麽了，老子鄙夷步青雲那乃翁養的都不行了嗎。
豈有此理！
他立即就站在步青雲這一邊：“諸位你們都隻說歩小聖人的夢遊天姥吟留別如何如何，但諸位歩小聖人的另一首是更加的有氣魄。”
一下子的眾人目光又全都集中在牛十三身上，金猴在一旁唧唧直笑。
牛十三開始裝逼，抑揚頓挫的吟詠起來：“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難道諸位，不覺得這首詩更加的有氣魄嗎？”
“這位兄台說的是！”
就在這個時候，有三個佳公子走了進來，頓時的剛才議論眾人，眼中露出驚恐，立時作鳥獸散，就恨不得多長出一條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