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微妙變化
蘇潤覺得成遠變了。
可又不太能說得上來這改變到底在哪裏,他依舊早出晚歸,兩個人也還是保持著不冷不熱的關係,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連話都沒說幾句。
可是她還是覺察到了,盡管蘇潤承認自己不是特別細心的人。從那天下班後發現她房間的窗簾換了開始。
兩層的窗簾,裏麵深棕色打底,上麵繡著細碎的梅花,外麵一層輕飄飄的透明白紗。是遮光的窗簾,拉上後與外麵的光線隔絕,就算白天午睡,裏麵也是黑漆漆一片。
她愣了許久,才想起來前幾天跟果果打電話吐槽,她說:“我房間的窗簾太透了,早上剛好有太陽出來正對著我的窗戶,你知道的,我睡覺不能見光,唉,反正每天就醒很早。”
果果還跟不客氣地懟她,“你就是矯情,我哪天不是後半夜才睡?白天能睡半天,管它那麽多,照樣睡得香。”蘇潤還未答話,就又聽見果果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又在翻白眼笑話我,說別人是毛桃,我是油桃。”
蘇潤噗嗤一聲笑了,想起她們曾開過的玩笑,有一次她問果果:“小果小果,請問你是什麽果?”
果果沉思說:“果子嗎?那我就是桃子,桃子好,水蜜桃。”
蘇潤便笑著說:“哦?我知道了,那別的果是毛桃,你肯定是油桃。”
果果問為何,蘇潤躲開幾步,說:“因為喜歡熬夜唄,你看看你,還有頭發嗎?”
果果這才反應過來,指著蘇潤說:“好啊,原來你是內涵我,說我禿頭!”
也不怪蘇潤這樣取笑她,跟她的職業有關,果果習慣了晚睡晚起,就算收工早,回去了也得玩手機到淩晨才睡。
想到這裏,蘇潤微微一笑,說:“是啊,不過我可不是笑話你,是心疼你。不過說真的,我的窗簾真的不咋滴,可是不是我的房子,我也不好隨意換。”
本來也隻是隨口一說,沒有想到會被成遠聽到,更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給自己換掉了!
蘇潤有點瞠目結舌。
除此之外,她還時不時收到他的微信消息,雖然都很簡單,比如問她這一天的工作忙不忙累不累,幾點能回家,晚上吃了點啥,等等吧,讓蘇潤有點莫名其妙,又常常因為每天簡單的幾個字問候亂了心神。
唉,沒辦法,滿腦子想的都是,要不要回一條消息給他?該回什麽好呢?
但是窗簾換了,每次下班回去心情自然也好了一些,於是她決定把床上用品也換掉,一是為了跟窗簾的風格搭配,二是為了換成自己喜歡的風格。
周末跟果果約好了逛街,要出門的時候發現成遠從房間裏麵出來。
“你要出去?”
蘇潤將手裏的拖鞋放下,小心地說:“吵到你休息了嗎?”
成遠依然執著地問:“出去幹嘛?”
“跟朋友約了,去買點東西。”
成遠點點頭,說:“等下,我去送你。”
蘇潤剛想說不用,可是成遠已經進了房間關了門,應該是換衣服去了。她隻好坐在門邊的鞋櫃上,晃蕩著腿等他。
他怎麽會想要送我?
蘇潤磕了磕腦袋,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知道,最近成遠似乎是有點點異常。
“走吧!”
成遠叫她,她才回過神來,跟在他後麵亦步亦趨地往地下車庫走去。
跟果果匯合以後,成遠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爽直的果果問:“你在追我家潤潤?”
成遠的眼睛瞬間睜得大了一點,蘇潤卻拿餘光看見他輕輕搖了搖頭,心裏莫名其妙多了一些煩悶。
果果不甘心地問:“休想騙我了,想追她,得先過我這一關。”
成遠吞了吞口水,問:“怎麽過?”
果果繃著的臉一下子笑了,“好說好說,走,先去吃頓好的。”
成遠問:“你們想吃什麽?”
蘇潤剛想擺手說不用,果果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說:“當然是這家商場最貴的餐廳!走,潤潤,宰不死他!”
三個人吃飯,多少有些尷尬,讓蘇潤奇怪的是,為什麽成遠非要留在這裏忍受這種氣氛?
果果跟成遠很快找到了共同話題,那就是王驍,因為成遠說見過玻璃落地窗前廣告牌上的那個明星。
“真的真的嗎?你見過他?你也是他粉絲?我們是三姐三媽三妹三夫人,你是啥?三哥還是三大爺?”
蘇潤口裏的飲料差點噴出來。
“不是,我們公司有一款產品是他代言的,有一次拍廣告片我和老板去了,給他送了一套試用品。”
蘇潤皺眉,問:“你們公司不是生產電子產品嗎?”
成遠微微笑了一下,轉過頭來說:“電子產品裏麵有很多男士用品啊。”
果果一拍腦門,說:“哦,我知道了,他代言的那個剃須刀是你們生產的?”
成遠笑著沒有回答,果果又問:“他什麽時候還來不?你叫我,叫我好不好?哇,我也好想見見我家三三。”
看她一臉花癡的模樣,蘇潤提醒她,“喂,口水,注意影響啊。”
果果悻悻地收回幻想,剛好上了菜,看著琳琅滿目的一桌子,吃了一會兒,不安省的毛病又犯了,將手底下的菜用筷子夾成了碎末,惡狠狠地跟我們說她一個朋友被渣男拋棄的故事。
“你說的那個朋友,不會就是你吧?”
成遠不懷好意地問她。
“怎麽會?就是我朋友,男友不知道抽什麽瘋,一聲不吭地就走了,隻留了一條微信,讓她照顧好自己,祝她幸福。你們說,這不是渣男是什麽?”
蘇潤臉上的笑容凝固,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站起來離開,哪怕就去上個洗手間也好。可是腿像是生了根,被腳下的土壤盤根錯節地附著,任她再努力也挪不動半分。
“這有什麽稀奇的?”成遠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夾起一塊清蒸魚放進嘴裏,嚼了兩下咽下去,又接著說:“又不是隻有你們女生會莫名其妙被分手。”
果果好奇地問:“你在說誰?你嗎?你也被甩過?”
蘇潤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聽下去,立地而起,說:“我,我去洗手間。”
成遠眼睛看著菜,卻伸手拽著她又坐下,說:“不管是誰,不管過去,以後才最重要。”說著就轉頭問蘇潤:“你說,對不對?”
蘇潤窘迫地恨不能鑽進瓷磚的地縫裏,她也忘記了她是怎麽回答的,也許隻是點了個頭。
自那天後,成遠似乎又恢複如初,連著幾天沒有再給蘇潤發過一條消息。
蘇潤想,大概,他是想起往事來了。
這樣說起來,他心裏還是怨恨她的。
直到有一天,她下班回去時,如往常一般拿出鑰匙開門,門卻自動開了一條縫,她奇怪地說:“我早上沒有鎖門嗎?”
也不會啊,她明明檢查過的。
突然就明白了,成遠回來了。盡管他幾乎很少會比蘇潤先回家。
蘇潤進去,發現成遠在沙發上睡著了,雖然s市的冬天不及北方那麽冷,可這麽睡著還是會感冒,蘇潤歎口氣想要去房裏拿一條被子出來,一轉身卻聽見成遠叫她。
“蘇蘇。”
她瞬間濕了眼眶,這是專屬於成遠一個人的稱呼,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聽到過了。她卻不知道,這個他幾乎不會在人前叫出的名字,曾無數次出現在熟睡的夢魘裏。
她一回頭,成遠依然在睡,蘇潤眨了眨眼睛,難道自己聽錯了?
將被子拿來後小心給他蓋上,動作輕柔,可成遠還是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問:“我睡著了?幾點了?”
蘇潤沒有回答,成遠看了看外麵,說:“外麵都天黑了嗎?怎麽不開燈?”
“你睡著了,我剛回來,還沒開。”
成遠掀開被子站了起來,似乎有點緊張地說:“今天,今天你生日,生日快樂!”
蘇潤的生日?她當然記得,也一早收到了家人的祝福和潘子浩一個紅包,但是她不覺得成遠會還記得這個日子。
天上的月亮高旋,星星也比往日裏更多更亮,明天一定是個非常好的大晴天。
成遠又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蘇潤,說:“這個送給你的,也不知你還喜不喜歡。”
這話說得就有幾分委屈了,蘇潤不解,打開盒子一看,是個精致的項鏈,白金的鏈條,玫瑰色星星吊墜,蘇潤才打開,成遠就去開了燈,客廳裏瞬間明亮起來,連帶著項鏈吊墜上的碎鑽,折射了星星點點的光,一下子就照進她的眼睛裏。
她曾經也看上過一款相類似的項鏈,那時候剛剛畢業,他們兩個都支付不起,成遠有意要買給她,但是蘇潤卻說隻是隨便看看,自己並不喜歡。
這都多久了?他一直記得?
“謝謝你,其實,不必這麽破費的。”
成遠卻轉移話題,問:“想吃蛋糕嗎?”
“啊?你買了蛋糕?”
“沒有買。”成遠從冰箱裏拿出一個盒子,將蓋頭拿掉,露出一個草莓慕斯蛋糕來。
其實根本不算,因為實在太醜了,圓不圓方不方,奶油抹不均勻,上麵的水果草莓卻擺的整整齊齊,看起來好笑又滑稽。
“你做的?”蘇潤歪著頭問。
“嗯。”成遠有些不好意思,說:“誰知道這麽麻煩,是不是很醜?”
“額。”蘇潤在桌邊坐下,實在不好意思實話實說,可是也不能違心地說好看吧?唉,有點為難,想了想說:“切開吧,說不定很好吃呢。”
成遠臉上咧出笑來,趕緊拿工具將蛋糕切開,先給蘇潤遞了一塊。蘇潤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
“咳…!”這一下不要緊,成遠卻緊張了,問:“是不是不好吃?”
“沒有,好,好甜。”說真的,是太甜了,成遠是怕味道不夠多加了多少糖?甜到膩在嗓子裏,嗆得她想哭。
成遠竟然再一次,為她過生日,為她做了蛋糕。
成遠的喜悅還未抵達臉上,手機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
“喂,媛媛,怎麽了?”
蘇潤無語,在這個美好的時刻,就不能讓我暫時忘記媛媛的存在嗎?
“什麽?怎麽這麽不小心?嚴不嚴重?在哪個醫院?快,地址發我。”
蘇潤興趣索然地將蛋糕放下,看著成遠拿起外套就要去換鞋。
“媛媛受傷了,我去醫院看下,等下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嗬嗬,”蘇潤撇撇嘴,忍著不悅,“你去吧,不用很快回來,多陪陪她。”
成遠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潤一眼,沒有再說話。
而且,那天他也沒有回來,後麵的很多天都回來很晚。
蘇潤知道,肯定是去照顧媛媛了。
自己一顆心灰到極點,想起來就是那天吃蛋糕的感覺,明明是甜的,卻也嗆出了眼淚。
成遠,我到底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