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可能不是夢吧
從來沒有聽過夢裏自己使用別人身體的事情,自己做過的無數個夢中,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
第一,從一開始“清醒”到現在,她一直感受著這具身體,非常徹底。而夢裏大多不會有這麽清晰的自我感受,尤其是生理上的。
第二,這個夢的劇情事件幾乎可以是零,隻有姑娘給自己送零幹糧這麽點事。
第三,這個夢的時間線太過清晰,她一直幾乎與平時一樣地感受著時間的流動和空間的變化。這種經曆也是特殊的,以往的夢裏時間和空間跨越都沒有任何規律,本人也不會感覺到這種不合理。
第四,這時想想,之前的遇到的那些衣著怪異的人還有自己聽不懂的語言都是很大的疑點。
第五,也就是最大的疑點,自己擁有了一張陌生的麵孔,也許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吧,畢竟之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懷疑,也沒有注意到。
馮時夏抬起手,看了又看,雖然眼前這雙手和自己之前的乍看很像,都十指纖長、皮膚白嫩。
但是自己的右手掌心無名指和指指根處是有薄繭的,右手中指第一關節因為以前握筆姿勢不對也磨得有繭,還有點點變形。左手食指也因為有次不心切到而留過一條疤,仔細看都能辨認的。
而眼前這雙手,卻並不相符,雖然也有薄繭,但是左右掌心都是有的,疤痕根本都找不到,也沒有什麽手指變形的模樣。
而且自己的手指是中指最長,食指和無名指一樣長的。這雙手卻是無名指比食指略長的。
果然,雖然自己現在沒法測量身高什麽的,但是馮時夏基本已經能斷定,不止臉,這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第六,這個夢真的已經做了很久了,如果真的是夢,也該醒了。但自己還沒感受到那種半夢半醒的意識模糊,能確定是在做夢的狀態。
所以,這麽多的問題,難道這真的不是一個夢嗎?
如果這不是夢,那這裏又是哪裏?自己怎麽會到這裏來?這個身體的主人去哪了?不知是什麽力量,讓自己到這裏來並給了自己這具身體,有什麽目的?
這裏隻有眼前的山山水水,這些問題沒有人或者東西能回答她。
難道自己以後就隻能在這裏了?還是要完成什麽指定的任務才能離開?或者這裏是有什麽方法和通道可以讓自己回到原位?該不會要死了才能回去吧?
馮時夏被這種匪夷所思的猜測弄得煩躁不堪。
馮時夏真的不願相信這些假設,哪怕之前自己已經分析得那麽透徹了。
她鼓起勇氣站起來,再次向水邊靠近。她起身的動靜驚了對麵的白鳥,“噌”的一下子,白鳥飛離了河道。
她一遍遍給自己做心裏建設,這裏沒有別人,隻有自己。白鳥也在附近呢,不要怕。
這個身體也隻不過是一個正常人,並沒有什麽怪異之處。就當認識一個新朋友,去和它見見麵。
“Everythingisgonnabeok.”馮時夏甚至不知道自己下意識都了些什麽。
她一次次探頭又縮回去讓自己慢慢熟悉水裏倒影的發型、輪廓、五官。
那一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孩。長發上部分中分後編了兩股辮,在腦後右側扭轉綰了個髻,上麵還簪著一根簡單的木簪,簪頭是一隻鏤空簡單勾勒的鳥兒,剩下的發都自然散在耳後。因為之前的滾落,發型微微有點淩亂了。
右額角有一處的硬幣大的磕破傷口,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周邊的血跡之前被女孩清理幹淨了,現在隻剩傷口處還有暗紅的血印。臉上還有幾條被枝葉劃破的血痕,和著衣衫上沾的塵土,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挺狼狽的。
撇開這些傷痕,馮時夏定神細看女孩的五官。
一雙明亮有神的柳葉眼,不算矮的鼻子,鼻翼稍寬有點肉,厚薄適中的嘴唇,
唇色紅潤,嘴角自然微微上揚,耳朵巧,圓潤的耳垂上戴著一對花朵形狀的耳釘,脖頸白皙修長。
眼前的女孩雖隻中人之姿,卻麵帶三分討喜,讓人看著覺得舒服。這讓驚慌的馮時夏變得平靜許多。
隻是如此境地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雖然可能厘清了自己的現狀,然而懂得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突然麵對生活巨變並受到如此大信息量的衝擊,馮時夏自認沒能力立刻就輕鬆接受並消化掉,腦子裏充斥著紛繁蕪雜的問題,沒有絲毫解決的頭緒。
解決不了就先放下。
許是情緒起伏讓精神消耗過大,馮時夏縱使已經休息了好一會還是覺得很疲累。與此同時身體的幹渴和饑餓如潮水般一同湧上來。
但馮時夏隻身一人處在山巒之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路行來,也沒有見著什麽野果子,野物,再馮時夏也沒有徒手抓獵物的高強本領。
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現在包裹裏那兩塊原本看不上眼的幹糧就顯得尤為珍貴起來。
飯前洗手是個好習慣,馮時夏也想就著河水再擦擦臉,雖然女孩給她擦了擦,但就那喝剩的兩口水,估計也幹淨不到哪去。
馮時夏在包裹裏翻翻,想找出一件點的衣服來蘸水擦臉,結果倒是意外之喜,零亂的衣服堆裏還讓她翻出幾條布帕來,看來之前是和衣服團在一起,被自己忽略了。
幾條有短有長的帕子,馮時夏謹慎地選擇了一條像包幹糧那種方帕,不然保不齊就拿人家擦腳的布巾擦臉了。
可能是氣溫還不算高的原因,此時的河水含著一絲清涼,拂過肌膚又帶走幾分燥鬱。
擦洗過後,馮時夏壓下心底的別扭又捧起水喝了好些,這山澗水品起來還略帶甘甜的味道。水分得到補充,疲累也消去幾分。
將仔細清洗後擰幹的帕子係在手腕,馮時夏打開了裝著幹糧的布帕。
那兩塊幹糧,雖然都不到拳頭大,但是馮時夏可不敢一頓就解決掉,眼下自己隻要沒找到解決辦法,在這不見人煙的地方,還得靠這點子東西活命呢。
馮時夏心地掰下一塊粗黑的幹糧,放進嘴裏。
沒有白米飯的軟糯口感,也沒有純麵食的香軟或者焦脆。似是一種混雜了多種粗糧的麵餅,吃起來有點幹,有點難嚼,沒有什麽突出的味道。
也不多難吃,隻是馮時夏一時難以適應這種複雜的味道和口感,嚼得腮幫子都有點疼了,才艱難地咽下一口,此時馮時夏分外感慨那個吃得很香的男孩的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