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遷徙
“你個子,別再給我囉嗦些亂七八糟的。罰金和攤位費沒交就是不能做生意,誰都不能壞這規矩,”葛大手一揮不耐道,隨即冷哼一聲,“怎麽?你這麽上心地管這管那,你要幫她出?”
“也不是不行啊,但是我身上也還差些,所以,你總得讓她把東西賣完先。”趙弘誠打算拖點時間,然後去集風樓找上次給子秋辦攤位的科員問問再。
攤位費就算要交也不能不明不白給了這葛,更別那什麽一兩的罰金了。
“她這點子東西,全賣光了頂也就三四百文。喲,姓趙的,一兩銀子都能幫著出?怕不是你跟這娘子才有什麽見不得光的關係吧?”葛由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趙弘誠,帶點酸溜溜的語氣。
其實,他也是不大願意將人帶去縣會大堂的,能在這頭就解決的話,不止自個兒能得不少好處,銀錢多的話,還能往上孝敬些。
若真沒收上一分錢,反拉個人過去給那些個科員添麻煩,恐生了反效果。
但他當然不會將這等心思細明白,不嚇人一嚇,還怎麽讓人心甘情願將銀錢掏出來?
若這個啞娘子肯用別的方式償還一二,他也無不可,來城裏這麽些日子了,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比得上啞娘子這般皮膚白皙又細致柔滑的也沒幾個。
不過,既然現在有甘願當冤大頭的,他還能放過?
“哎呀,難怪第一回那啞娘子還是到我的肉鋪來稱肉的呢,後來就隻往趙子那攤子去了。嘖嘖~”朱氏似乎嗅到了什麽隱秘般地搖搖頭。
“有些話可不好胡的。”趙弘誠甕聲著,彎腰從籮筐裏抽出自己的殺豬刀把在手裏蹭了兩下,不經意睨了葛和朱氏一眼。
“你想幹啥?我家可就是縣城的,我,我爹還認識法部的人呢。你,你敢動我試試?”朱氏將自己的刀橫在胸前,磕磕巴巴道。
“這又的哪門子話,我就看著這刀上還有點肉絲沒擦幹淨。”趙弘誠憨笑著慢吞吞又將刀放下,衝馮時夏那頭補了句道,“她算是我姐呢,我不給她出,你們誰願意出?難道就因為擺個攤真得鬧到牢房去?那可真是漁陽的大笑話了。”
“胡吧,是你姐,咋頭回還來我家買肉?”朱氏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咋滴?你家的肉是不好還是坑人錢了?有人買你還不樂意啊?”趙弘誠故作無知道,“我倆家算是遠親,也就上回跟娃子聊起來對上的。我也可惜著呢,怎麽偏就先上你那買了肉了呢?”
“你放屁!誰家肉不好了?誰坑人錢了?我的肉可都新鮮著呢~”朱氏叉著腰就指罵地。
“你的肉新不新鮮我可不知道,那得問你男人。我也沒哩~”趙弘誠無辜道,在縣城呆了兩年,該聽的不該聽的,好些都熟耳了。
旁人聽了這話,都哄笑起來,縣城的人誰還不知道誰啊。那朱氏肉鋪的肉,比別家可都金貴好些呢,還都是萬萬不能見太陽的肉,不然就肯定曬輕了。
往常也就是頭回來縣城不知底細的去買或者真的別攤都沒啥肉賣了,才會上她那去。
“你,你給我等著!”朱氏叫囂著留下這一句,推開人群就往回跑走了。
她雖然成跟個大男人似的在肉鋪打轉,但畢竟是個女人,大夥都用異樣的眼光看過來的時候,她臉皮還真沒那般厚。
“朱娘子——咋就走了呢?葛這你就不管了呀?”還有人攏著手衝那背影喊去,惹的人跑得更快了。
“別在那七七八柏這那了,不管這啞娘子是你的誰,既然你要替她給錢,就給我爽快點給了。我可沒空整日陪你在這耗著。一兩120文,趕緊的!”葛擰著眉朝趙弘誠攤手道。
“我不是我身上也沒那麽多嘛,你得讓我姐繼續擺攤啊!”趙弘誠堅持。
“別廢話!你一個賣肉的,身上沒個二兩銀,你騙誰呢?不然不夠的,你拿筐裏剩的肉來抵也成。”葛往那籮筐裏伸長脖子看了兩眼,暗地吞了吞口水道,從上次被趙大哥禁足後他就再沒吃過肉了。
“可這肉我是許了飄香樓的,你想要去也成。到時沒了肉,我隻葛要去了,相信他們聽了你的大名,一定是不會計較的。”趙弘誠如是道。
“那,那算了吧,誤了人家的生意也是不好,我葛向來不是做那檔子事的人。”葛訕訕地收回了目光,轉念道,“那你手裏有多少,先給了我,加上啞娘子現有的,估摸著差不離了。真差那一兩百文的,我就當發發善心,通融你一,我明兒再來找你拿便是。”
“那多不好?!這錢既然要交,我今兒一定得湊齊了,再,還得拖一,我們這等民怎麽過意得去?”趙弘誠“誠懇”道,也不打算跟葛扯皮了,“菜市的攤位歸你管是不是?那南街的攤位你管不上吧。反正現在不夠錢,你真要抓人那你就抓吧。我要帶我姐去南街繼續做買賣了,如果你還要錢,你就跟上來。”
“這可是一兩多銀子啊,都是遠親了,這子也幫著給啊?眼都不帶眨的。”有人感歎。
“賣肉多掙錢一買賣啊,一兩銀子不就十來的事兒?”有人豔羨。
“走,跟著瞧瞧去!”有人推搡。
“大夥還要買菇和筍的,都跟我們來啊。”趙弘誠招呼一聲,便幫著馮時夏收拾起東西,領著兩娃子往子秋空著的那攤位去了。
王氏沒多想,收拾了自個兒還剩半的菜也跟了過去。
看熱鬧的聽到這,也不甘就這樣結束了,到時可怎麽跟別人啊,得有頭有尾才是啊。
於是,就像大遷徙似的,整個菜市一多半的人都跟著往南街去了。路上碰見其他人問起,這樣一那樣一,後邊的隊伍越發壯大,甚至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葛是完全沒料到還有這出的,這時攔也不好攔,而且他使了好些個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大頭那幾個根本就當沒看見。
遂,隻能跟著往那邊去了。
馮時夏見屠戶少年過來跟混子頭對峙了幾句,便帶著她往出走。直覺她就該跟著這人,至少他有把子力氣,真發生什麽暴力爭鬥,還能順便護著兩個孩子些。
等到了一個熟悉的街口,她瞬間就懂了,少年要將自己弟弟的攤位借給她做買賣,再看那混子頭的憋屈神色,就知道這片兒肯定不歸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