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回來了(三)
“咳,是阿姐你啊~”胡亮也認出了對方是上回姐出嫁前兩日他在路上碰到的女子。剛剛自己還叫人嬸子來著,幸而色黑,臉紅了也看不出來。
“哥哥,豆子沒有被蟲咬,他是走不動了。”於元不太認得眼前的人,但對方好像認識夏夏,他便有點不好意思地幫著回話道。
在外人麵前,豆子卻不想承認自己體弱,強辯道:“我,我想走的,是哭累了,腳它自己不走了。”
“噗~”胡亮覺得這娃娃還挺好玩的,幹脆利索地跳下了車。
馮時夏見對方後邊車廂空蕩蕩的,便升起一點希望,指指回去的路指指對方的車,表示想搭車。
胡亮還記得這位阿姐是無法話的,點點頭,幫著對方安放好籃筐,還不忘跟娃娃調笑道:“腳它自己不走了,那算了吧,這回先坐哥哥的車。回家後可得跟它講好道理了,不然下回在路上沒遇上哥哥,回不了家了可咋辦?”
一句話得豆子也紅了臉:“我,我記得了。下回它肯定能走多多的。”
“坐穩了啊~”胡亮招呼一聲便揚鞭啟程了。
可能是這少年也趕著回家,牛車是一路跑,沒慢下來過。但哪怕再顛簸,馮時夏的心頭還是那句——有車真好!
連入暮微涼的風吹在臉上都變得愜意起來。
而兩人兒,別“肚妝了,就連剛剛在路上還精神飽滿的家夥,這會兒也趴在她膝頭隨著車架搖搖晃晃地睡著了。
她張開雙臂護穩兩個孩子,捋捋家夥變得有些鬆散的“噴泉”,真能不累麽?他才幾歲而已,短腿就跟著她跑前跑後的,從沒主動要抱要背過,懂事得讓人格外心疼。
色眼見著就越來越暗了,馮時夏還記得上回少年轉過去的那個路口,艱難地辨認著那塊石碑的影子,差不多到地方了,便將兩孩子搖晃醒來了。
接下來這半時的路,他們要自己摸索著回去了,好在已經不遠了。
“阿姐,別下車了,我送送你,馬上就黑了,你帶著兩個孩子走夜路不方便。”胡亮往後喊了一聲,繼續駕著車往山腳那邊去了。
馮時夏見牛車沒停下來,還以為是自己記錯霖方,可一會兒就到山腳了,便當少年這次是要去不同的地方的,竊喜著自己的好運氣。
等到了後山的岔路口,沒人守著,也沒有別的異常動靜。
還好還好,她忙拍拍少年的背。
“阿姐,你到了?原來你是江村的啊。”胡亮恍然,離自己村還挺近的,但通常山這頭的村子多是往鄉上去,很少去縣城這邊的,畢竟要遠些路。
“阿元,我們到家了?”豆子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也不用怎麽走路了,就已經到了。
“嗯,到了呀。哥哥送我們回來的,他好吧?”於元是聽懂了那句話的。
“好好的。”豆子無比讚同,蹬蹬跑到還搬著籃筐的胡亮麵前,“哥哥,謝謝你哦~我的腳也謝謝你~”
“哈哈哈~不用謝不用謝!”胡亮真的是被這孩子逗得不行了,又追問道,“這裏下去離家還遠嗎?走得動嗎?”
“走得動了。”豆子終於有磷氣。
於元也跟在豆子旁邊補充道:“很近的了,一下子就到家了。”
“那就好,趁著還沒黑透,趕緊回家吧。”胡亮招招手,便要調轉牛車回家了。
馮時夏捏著三個銅幣塞進了對方手裏,也不多比劃,這少年上次就沒收她的錢,她都挺不好意思的。
於元看了,想想也把自己袋袋裏那半盒沒怎麽吃的豆子塞到了哥哥的手裏,然後跟著夏夏回家了。
胡亮真不是為了掙幾文錢才帶的人,但推拒不了,他不收阿姐就鼓著眼睛不高興,更是拉著孩子直往坡下走了。
還給了三文呢~比拉車的都多給聊。
哦,還有娃娃塞的一個油紙盒,打開看了,居然裝的是炒豆子。
他有點哭笑不得,但捏了一顆進嘴裏,真的挺香的,比以往吃的香。
今日不早了,就先回家吧,等下回再碰上阿姐,再順路帶她。她帶著兩個孩子這樣來回縣城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馮時夏在坡下等了一會,她是最不善這種你推我拉的客氣的,隻得學了以前老饒樣子板著臉,畢竟自己比少年大,這樣使使臉色應該是有用的。
3銅幣跟這個熱心腸少年對她幾次雪中送炭的幫助比起來,不值一提,且他本就是毫無功利心的。
可等著少年呼喝了一聲,她發現牛車並沒有繼續往前,而是調轉了車頭往回走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那3銅幣也還是給少了。
都要黑了,這時代沒有路燈也沒有車燈,駕車走夜路一樣很不安全的。甚至這少年都不知道她住得還有多遠,卻毫不猶豫地特意送她這個搭順風車的人安全到家。
這世上總有一些溫暖看似微卻能燙進人心底的,它傳遞的熊熊力量足以讓人夠勇氣重新麵對周身的困難和恐懼。
三人手拉手沿著路往回走,“肚妝不知為何又高忻厲害,哼起早上在山裏學的歌來,不給人耳朵留活路。
“阿元,我好開心啊,我今日真的出去外頭了,我還回來了。我看了好多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我好開心啊~”
“是吧,好好玩的吧?”於元也覺得自己帶豆子出去還是很對的。
“好玩~下次我還要去!”豆子踢踏著路上的石子豪氣地大吼道。
對於這句話,於元表示不太想接,他實在擔心豆子走著走著又走不動了。
到了岔路口,馮時夏指指家夥那邊“詢問”肚仔還一起過去嗎。她可是提心吊膽了一路,生怕一堆人在路口等著抓她,問她要孩子的。更怕被當成人販子直接給私刑處決了。
“豆子——豆子——”
“呀,娘喊我了啊~阿元,我不去你家了,我先回家了啊~嘻嘻嘻~”完,豆子一溜煙地跑著走了。
倆人麵麵相覷,平時從來沒有感覺豆子對家饒呼喚這樣熱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