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再遇
等兩人從米糧店取了東西走出城門,日頭和前又差不多了。不過,這回“肚妝不在,她跟家夥倒沒有那麽著急了。
胡亮也不知今日那大姐來沒來,但他還是一關店就速速收拾東西趕車在城門等著了。卻幾乎是同時,他前腳剛出城門,大姐帶著她家娃娃就跟出來了。
“大姐,這兒。”
“夏夏,有車的哥哥!”於元一出城門就四處張望著。
因為城門口的人很多,什麽樣的都有,還有好多車,甚至偶爾能看見大哥過的特別高的馬。
馮時夏見到已經是第三回碰到的少年也是十分高興,影順風車”搭襯日子還是很美好的。
她喜滋滋地趕過去,少年幫她安頓好,就似要立時出發了。
這——是特意在城門等她的?
自己搭襯不止是“順風車”,還是“專車”來的。
這怎麽好意思呢?
光載她和家夥,牛車還很空,至少還能坐三四個人呢。
馮時夏想起自己每回出城找車的難處,便拍拍要揚鞭的少年,指指城門出來的不少行人,暗示他可以等幾分鍾看看。如果正好能再搭上幾個人,也能增加點收入。
胡亮以為大姐還有同行的村人要等,便也耐心等了下來。然後他就見著大姐舉著娃娃的手不知在對出城的誰大幅度地招呼著,還指了指他們回家的這邊的方向。
“伢子,你們這是往大灣村過不?”一壯實的婦人拎了個包袱過來跟胡亮問話,後頭還有同行的一個娘子。
“大灣村啊,不到那裏。”胡亮擺擺手。
“那你們到哪裏?我看這娃娃比劃是朝咱那方向去的啊。這都要黑了,你們還有沒有別人?坐得下的話,能不能讓我們搭個車?”走在後邊的娘子有些焦急。
“我看,這空得很。”壯實婦人打量了一眼車上的一大一,頓了一下道。
“坐應該是坐得下,可我不往大灣村去,最多隻到江村。”胡亮看了眼色,不免也心軟了些。
“到江村也成,到江村我倆再走回去就成,不遠。”壯實婦人忙應聲著就爬上了牛車。
馮時夏這會兒跟鵪鶉似的,縮在家夥背後,完全不敢再伸出頭來。
明明自己身上已經這麽多麻煩了,幹啥還要自找麻煩?
這不就報應來了。“槍打出頭鳥”,老都看不過去她這麽高調,直接就來警告了。
不知那婦人有沒有認出她來,但願沒櫻
不然找原身的人查到那片後山的話,她的行蹤就暴露了。
在這倆人上了牛車後,旁邊又有一老漢央求搭個車,胡亮一聽地方,是他鄰村的,便也讓上了。
“你老盯著人幹嘛?”年輕的娘子用手肘撞了一下壯實婦人。
“好像有點麵熟,在哪見過。”壯實的婦人側了身子,似要瞧得更明白。
娘子有點囧,這人就是臉皮愣厚,老盯著別個瞧,怎麽讓人舒服,“哎呀,別瞧了別瞧了,她就是麵皮白點,你可能把人家跟縣城街頭路過的女娃記岔了。”
“是嗎?”壯實婦人聽著覺得有兩分道理,便低頭理理手中的包袱。
馮時夏感覺到對麵那麽明目張膽的打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將自己的額發撥撥,想藏起那個肉色還未長均勻的疤。
關鍵是,不能再等了,趕緊走。
她拍拍少年的手臂,示意趕緊“發車”。
胡亮也沒見著大姐等來熟人,但既然她可以走了,便也揚鞭出發了。
“你這兩朵絹花給你家梅子買的?”年輕婦人看到包袱裏的東西,順嘴轉開話題。
壯實婦人聞言勾起一絲飄到臉頰的細發,攏上包袱皮哂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家底?我們二房可是個精光響的,就是我想給梅子置辦些啥,也沒那錢啊。這不是過節了麽?我大嫂讓我給她倆丫頭帶的。”
“也是,不過你家梅子還著呢。”年輕婦人接道。
“什麽?也不了。咱鄉裏娃子哪還真等到18呢?姑娘家等到18,萬一耽擱了,那就被人閑老了。過兩年啊,我也得替那可憐孩子操辦起來了,誰叫她親娘那麽拎不清呢——”壯實婦人翻了個白眼,扯著嗓子擺事實。
最後還道,“不過,我可不敢跟我那大嫂似的,淨當別人傻呢。戴朵絹花,那鄉裏土妞就成姐了啊?臉盤子還是圓,手還是粗,那臉皮怎麽敷粉也比不上這娘子的白啊。人挑的也是咱女娃手上活利不利索,身子骨壯不壯實,好不好生養。跟我梅子似的,教得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連娃子都帶得順手哩,誰會不中意?我呐,唯一擔心就是我那皮子,怕是不肯放人哦。”
“理是這麽個理沒錯。”年輕婦茹點頭,“嗐,你家安安來也怪,這不是一個娘生的,處得比親姐弟還黏糊。還是你這娘當得好,比親娘都不差了,不然他倆能處這麽好?”
壯實婦人一揮手豪邁道:“唉,那會子,誰見了梅子那丫頭不道聲可憐。”
牛車顛啊晃的,馮時夏隻管圈起家夥把頭埋在他後背,聽著對麵那婦人如洪鍾般的話聲,心想,這怕是200米開外的人都能順風聽得清清楚楚。
“嬸嬸,你們講話能不能輕一點啊?”於元難得地這一回都沒睡著,很精神地一直盯著對麵的人,最後,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指捏出一丟丟抗議了。
“娃娃,咋了,吵到你了?”年輕婦人正是稀罕娃娃的時候,聞言也沒有不高興。
“不是我,夏夏怕的呢,你們講輕一點點哦~”於元拍拍環在他腰上的兩個手臂,一本正經道。
“哈哈哈~你娘那是累了,想借你靠靠。”年輕婦人明道。
於元覺得不是,夏夏從來不在外麵累的,隻有到家裏才會累的。他囁嚅了兩聲,抬頭看見壯實婦人凶巴巴的眼神,隻好撅嘴反身過去自個兒緊抱住夏夏的頭安撫。
不明所以的馮時夏,隻想,幹得好。
這下,那女人該怎麽都瞧不見自己的臉了吧。
“我老頭子耳朵不好,聽不得重的。在車上咱就歇歇吧。”同車的老漢略抬眼,將自己的扁擔伸長了些,不著痕跡地撐在對麵的娃子身旁,輕而有力地道了聲。
“誒,誒。”麵皮子還薄的年輕婦人阻了壯實婦人想回嘴的態勢,連聲應了長者的話。
本想回頭瞅一眼的胡亮聽大夥都安靜下來了,隻將牛兒趕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