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希望的種子

  貴寶回家也有驚喜，天一放晴，下晌他爹給他真抓了不少青殼爬。娘說爹可是吃了苦頭的，手都被夾得不成樣了。


  他好奇瞧了一眼，確實是有幾個破皮的口子，遂搖搖頭：“唉，那你們還說爹最會抓這個？二毛抓這個就從來不會被夾到的。”


  賈氏不吭聲了，江明勇真是一口氣堵得不上不下的，板了臉道：“那是爹太久沒抓了，我小時候那會兒全村可都沒有比我更會抓的，還會輸給二毛？”


  “真的？”貴寶的音量哪怕夠小了，那懷疑的語氣裏夾雜的驚喜和驕傲還是讓人一聽便知。


  “那可不？”江明勇微抬下巴，他還能讓一個幾歲的娃比下去？別開玩笑了。


  “哼！”孫老太從旁經過，不輕不重地給了那麽一個眼神，活像說隻是不稀得拆穿你而已。


  江明勇立刻低了頭，同樣作鵪鶉狀。


  貴寶卻是像嚐了蜜似的，始終掛著一點滿足的笑跟在孫老太身邊看她忙著給弄那青殼爬。


  “娘，這東西沒二兩肉，耽誤二叔一下晌做活的工夫不說，還得用油啊？我看就水煮了得了，還能喝口湯。”柳氏先前還老老實實地摟著貓娃燒火，這下看到孫老太往幾天都難得抱一回出來的罐子裏挖油時忍不住了。


  “水煮的不好吃，要炸的，炸的好吃。”這可是自個兒好不容易爭取回來的，怎麽能隨便做呢，貴寶可不幹。


  “青、青好吃……好吃！好吃！”貓娃吸溜下口水，似回味到了上回那味道，拍著手認同。


  “還得炸？那得用多少油？”柳氏驚呼一句，不讚同地蹙起眉頭，自以為低聲地嘀咕，“硬得都紮嘴，不知有甚好吃的，又費工夫，倒不如扔了。”


  貴寶別的不說，誰要說點什麽壞話，耳朵那可是頂尖的。聞言立刻就不高興了：“是我爹抓給我吃的，又不讓伯娘你吃。奶做也不要你做，沒費你工夫。外頭盆裏的我都數過了，還有一個15個，一個8個，少了我就告奶。”


  “江貴寶，跟誰這口氣說話呢？”江明勇聽著灶屋裏傳出的話下意識就訓上了兒子。


  賈氏一把扯住自己男人的袖子，似有委屈：“你吼啥呢？費啥工夫？不是你自個兒答應兒子的？成日裏幹活就歇這一晌就嫌耽誤工夫了？都抓回來了不吃還扔了啊？”


  “不費工夫，不費工夫。吃，吃。”江明勇忽地被打回原形。


  柳氏聽著賈氏那明裏暗裏似在針對自己的話，氣得都要變形了。


  “啊，娘，娘！痛！”貓娃不由得掙紮起來。


  “連你也不聽娘的話了，是不是？”柳氏照著屁股下去就是一巴掌，氣頭上沒了輕重。


  貓娃近段極少被打罵，吃得好，玩得好，尤其現在打他的還是自個兒娘，以前都沒打過他，這下可真是傷心了。許是身子骨好了，也有了力氣，那哭嚎的架勢有向貴寶看齊的趨勢。


  孫老太立刻板了臉：“活，活做不好，娃子，娃子帶不好。我這當婆婆的親自做飯給你吃，你都有那多話說，甩臉子給誰看呢？病沒養好半點，倒養出小姐脾氣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歲數？看來還是我平日裏太寬容了！”


  貴寶也立刻將貓娃攏了過來哄，雖然貓娃總盯著他的吃的玩的，但這麽些天他倆也處出了一些兄弟情誼，可見不得人挨打。


  柳氏臉都白了，一副要辯駁又不敢辯駁的樣子，想站起來似乎都搖搖欲墜。


  “哼！做的這副姿態給誰看？咱家就這兩畝三分地，都做娘十幾年了，還成日裏會做夢呢？！饒是你有天大的不甘，也隻有芝麻大的福分。不想燒火就給我出去！明日就照舊去地裏，不是怕耽誤工夫嗎？到處都忙著呢，由不得你一人清閑。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得給家裏掙口糧，我寶兒都知曉的事，你當伯娘的都比不上個娃子。小鳳——來燒火。”孫老太可算是忍無可忍了，為了顧著大兒子的那點私心，自己一回又一回容忍柳氏多久了，偏她還不滿意，真當她開善堂的呢？


  柳氏最後是扶著牆出去的，連自個兒小兒子都忘了。


  貴寶可不管大人們的事，隻一心跟貓娃留著口水等著他奶做的青殼爬出鍋。


  “奶，你做出來的怎的跟嬸嬸做的不一樣？”


  他拈著一隻紅通通的小青殼爬不解。


  “乖孫，你嬸嬸外頭裹了麵，這東西本就有肉，用不著裹麵。麵一裹都得沾了鍋浪費了。放了大油的保管一樣好吃，你嚐就知道了。”孫老太眼睛一閃，細細地開口哄道。


  貴寶可是信任他奶的，哄著貓娃等他先嚐一嘴看燙不燙，立刻就把那青殼爬送進了嘴裏。


  可幾乎是下一秒，他就忙不迭把東西吐出來了。


  “咋了？”孫老太精神高度緊繃。


  “奶——紮嘴。”貴寶苦著臉道。


  “別忙，奶給你掰。腿就不吃了。”孫老太急忙接過來撇了八條細腿，也沒舍得扔，就像她說的，沾了大油的，哪可能扔。


  可這回貴寶還是吐了出來：“奶，咬不動——”


  “那殼也不吃了，奶給你找肉，吃肉。”孫老太又費盡心思從啤酒蓋大的蟹殼裏找出半指甲蓋的軟東西塞孫兒嘴裏。


  奈何——


  “奶，不好吃。”貴寶嚼巴兩下，麵無表情地下了結論，不過好歹還是咽下去了。


  怎麽能好吃呢，那殼裏不知是不是肉的東西幾乎連鹽味都沒有。


  孫老太皺了眉，倒不是生孫子的氣，而是自個兒費了這麽些油，眼看著就要全部浪費了。


  “奶，奶——”貓娃叫得很急切，寶兒哥哥都把他忘記了，他不相信這麽香的東西會不好吃，他要自己嚐嚐。


  孫老太見大孫子明顯不打算碰了，隻得再剝了一個尋了裏頭的軟物塞小孫子嘴裏。


  “噗——苦，奶。不好吃。”貓娃吃都沒吃下去，將東西反哺到孫老太手裏，閉了閉眼後頭搖得快得很。


  江小鳳看著奶難看的臉色，不知道該不該建議倒了這句話。


  “明勇，看你抓的都是什麽東西？！做出來都吃不得，還費了我這麽些油。等會你別吃菜了，這些全給我一個人吃了。外頭的等寶兒玩膩了就給我剁碎了喂豬去！”孫老太做個飯做得一肚子氣，找不著人懟，看見門口那伸頭伸腦的逮住就是一頓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