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什麽仇什麽怨
老人做的新鞋比她自己在縣城買的那雙更合腳，馮時夏換上新鞋後幹脆就沒脫，小家夥卻是隻試了試就穿回了原來那雙。
“怎麽不穿新鞋？”她詫異地問。
小家夥之前拿到她做的新衣服明明都恨不得穿上就不脫了，怎麽到鞋這就不同了呢？
“%新衣裳#@￥*穿。”小孩十分寶貝地把新鞋抱在懷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一副特別珍惜的樣子。
她低頭看看小孩腳上那雙還打著補丁的鞋默然了，忽地想起這雙鞋當初小家夥穿的時候就好像是有些小的。
一雙布鞋也沒多貴，她給自己添了雙替換，可他們兩個這麽一個月來誰都沒提過要給他添雙新鞋的事。
小孩自理能力強，隨著兩人關係的日漸親近，穿衣穿鞋很少再讓她伸手幫忙，是因為小孩不想讓她忙碌太多。
她知道，可現在她十分慚愧。
生意忙、地裏忙這些都是借口，買雙鞋能耗費她多少精力呢？
她是真的忽視了，才會讓小孩一直擠在這雙不合腳的舊鞋裏跟著她東奔西跑一個月。
肯定很不舒服的。
20銅幣對曾經身無分文的她是筆不小的數目，現在來說卻早就算不得什麽了，可小孩在她麵前從來沒露過一點，每回逛街從來都是不提，睡前洗腳也沒表現出任何異樣來。
她更無法要求小孩能自己去解決這個問題，在她來之前，小孩手裏那6個銅幣不知是攢了多久的，他根本就沒有現代小朋友隨時能用零花錢自行消費的習慣。
後來幾次花錢的經曆多也是因她先提出的，不比“肚仔”，小家夥花錢從來都是克製的。
或許他並不知一雙鞋隻需要幾十銅幣，而他自己的零花錢買十幾二十雙都是夠的。
或許他知道掙錢不易，覺得超過10個銅幣的價格就是極貴的了，他不舍得。
或許他覺得自己的舊鞋並不是不能穿，沒有必要非要買一雙新的，那一點不舒服忍忍也就過去了，這是他從知事起就養成的習慣。
或許他在等著她先開口，就像他從未開口要過新衣，可當擁有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內心是多麽的期待。
馮時夏沒有強製要求小孩換上新的，帶著人仍舊默默收拾著東西。
上回剩在這邊的東西老人一樣沒動，有些還特意給她妥善保管好了，前天晚上她過來就樣樣給她看了。
她對老人的這點執拗沒辦法，但廚房裏昨天剩的菜和米麵什麽的這回她更是全都沒收拾，隻指了指小小孩表示要留給他吃。
同樣是兩三歲的孩子，小小孩的身板比她在縣城遇到的那個霸道小吃貨可差遠了。
還不是營養跟不上鬧的。
她剩在這兒的細糧攏共加起來都沒有5斤，油、糖、醬什麽的也不多，就是全給小小孩吃了其實也補不回多少。
好在這兩天吃的葷腥菜多一些，多少能起點作用吧。
但剩下的東西還有不止兩擔，早上還得去摘花，來不及搬了，她打算下午回來的時候再說。
萬一自己回不來了這些留給老人也無妨。
知道三人要去幹嘛，老人帶著小小娃一塊跟著去了後山幫忙。
清晨的空氣沁人心脾，亮黃的光線從樹木的間隙中探照進來，逐漸喚醒林子裏棲息的各類生物，細碎的蟲鳴和清脆的鳥啼唱和起一曲活潑的生命讚歌。
東邊林子裏有兩顆桑樹，上邊的桑葚開始發黑了。
可早上的主要任務不在這兒，她給三個孩子各摘了一顆，接連兩次都把人騙到酸得歪倒後就笑嘻嘻地一路往西頭那小草坪去了。
一是這邊的花少一些，二來東邊林子裏的人比西頭要多，清早起來打柴的還是有幾個的。
幸好他們多是見著老人就避過了，沒有一個上前來探問的，招呼都不會打的那種。
而馮時夏更是刻意與老人保持了一點距離免得引人好奇，但總還是怕被人瞧出些什麽端倪，幹脆換個地方。
兩天沒出門，不知趕車的大爺還會不會等，她順路去山道邊約定的樹上掛了布條。
孟氏不知女娃要的花是什麽樣的，便跟著兩個小的摘，順手也挖點野菜、揀點柴什麽的。
至於女娃摘的亂七八糟的草藤她沒去摻和，怕自己弄的對方用不上。
山裏的貓爪草這時節多得很了，以往沒人吃這個，這段日子因著女娃的關係，新鮮的、幹製的和醃製的各嚐了些味道，她覺著都很不錯，下飯得很。
女娃忙得很，進山的時候不多，她幹脆幫著多摘一些。
隻是這菜想要弄得味道好，油鹽醬醋蒜糖辣椒等調味料必不可少，但要是用上這些，別的菜同樣會更好吃了，所以，她不過分追求多，看著鮮嫩的才摘。
和老人想法不謀而合的是馮時夏，蕨菜雖味道獨特，但裏頭畢竟含致癌物質，長期過多食用可不是好主意。
趁時節吃幾頓新鮮的，醃一小壇偶爾夾一筷子佐餐或者做包子就可以了。
說起蕨，蕨根能加工成黑色的蕨根粉條，更受大眾歡迎。
隻是光把蕨根粉碎這一步，在沒有電力機器工具的這兒，就純屬是一項力氣活了，比做紅薯粉絲之類的難度大多了。
想想便罷。
這回倆孩子仍舊想帶小羊崽出門，可馮時夏沒同意。
到時真出事，她還要托屠戶小哥來照顧倆孩子，到時哪有心思顧這幾隻寵物崽子。
狗子她都不準備帶。
老人也是不讚成，一個勁擺手讓他們走。
馮時夏特別給小蠢狗調了一大碗麵糊糊備著便挑著擔子、帶著倆孩子出了門。
大狗跟了幾步，被繩子阻住後叫了幾聲，見沒人回來牽它便明白了，趴下默不作聲。
隻早早在小家夥的幫助下進到自己的小籃子裏乖巧等待出發的小蠢狗發現搖斷了尾巴都沒等到誰帶它，就傻了眼，“哇哇”叫得又凶又可憐，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小家夥沒忍住，回頭跟兩狗子好一番安慰解釋，最後弄得淚眼汪汪了才重新出門。
“夏夏不喜歡白菜和黑豆了嗎？”
一顛一顛的騾車上馮時夏等到了蔫蔫的小家夥的靈魂發問。
她搖搖頭，給倆孩子默默編了個花手串，沒有多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