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會是誰?
扁擔她用手包著頂端以極慢倍速靠放在門邊,以確保自己扔完灰粉包的第一時間就能摸過來用。
狗子們的吠叫聲沒停,馮時夏不用再貼近都能確定,外麵的人即便鼓搗了好幾分鍾都沒把門閂搞定,卻依然沒有就此放棄的念頭。
她手持粉包,背對著床,側身站在方凳旁邊,一轉手腕就能摸到右側的扁擔。
這是個即使木門被暴力打開都不會被拍到的安全位置,離門口又極近,能在開門的最快時間反應過來,哪怕才打開一條縫。
不知名的物件一下下撥弄門閂的動靜在她耳邊似被放大無數倍,跟著她的心跳節奏一起一伏。
堂屋的雞鴨崽和羊棚的兩隻都似乎被吵到了,發出了不安的動靜。
她抓著粉包的手也越捏越緊,已經有兩天沒修剪的指甲戳得掌心都有些刺疼,後背上沁出的細汗讓裏衣變得黏乎乎的,格外不舒服。
大狗越發焦躁,撓一會兒門又往她腳邊轉一圈,偶爾還故意拽一下她的褲腿。
似乎很不理解她怎麽不趕緊把這些外來的陌生侵入者趕走。
馮時夏何嚐不想,可她一點正麵對敵的勝率都沒有。
隻能把握那出其不意的一個機會。
故而現在她連發出動靜都不太敢,就怕讓外頭的人知道屋裏是個女的,然後行動更肆無忌憚,手段更凶殘。
她不是沒想過大喊幾聲,可最近的鄰居都那麽遠,萬一人家聽不到,反而暴露了自己,又把外頭的人惹怒了,狗急跳牆怎麽都要先破門來教訓自己一頓,那就是自找苦吃了。
她不能保證喊破喉嚨之前能有人聞聲來幫忙,就不能輕易冒這個險。
尤其狗子們的叫聲已經不小了,都這麽長時間也沒有其他村人趕來,更說明自己現在喊人極可能是沒多大用處的。
最好是趁他們開門挨上自己幾棍子發懵的時候,她帶著小家夥往村裏跑近些再喊人。
這樣,她和小家夥的生命安全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想來自己隻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爭取到三五秒鍾衝出院子,他們就絕對不敢再追上來了。
希望外頭來的人不多。
屋裏這時候其實什麽都看不見,可她還是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記憶中門閂的位置,默默在心裏數著秒。
“唔……白……菜……”
忽然,身後傳來小家夥翻身的動靜和囈語。
倆狗子不停歇地叫喚了好幾分鍾了,不把人吵醒才怪。
不行,小家夥一旦醒來,萬一開口喊她,那就得露陷。
而且,讓外頭的人知道屋裏睡著個小孩也不是什麽好事情。
他們可能會覺得小孩好對付,便更不會輕易退走了。
看來,隻得放棄讓倆狗子繼續給這些人心理施壓順便喚來村民的主意了。
於是,她再次安撫住倆狗子,讓周圍重新變得安靜一些。
小家夥剛剛隻是下意識咕噥了一句,沒有聲音幹擾,馮時夏越身隔被輕拍兩下,他很快又進入了睡眠狀態。
吠叫聲停下來後,周遭又變得落針可聞。
然後,她聽到外頭有一會兒沒出現的另一個人出聲了。
盡管聲音壓得低,她還是聽出來了,這並不是一個太年輕的聲音,且帶著一股奇怪的發音腔調。
說不上來的奇怪,她隔著門板都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焦躁和急切,偶爾還忽然尖利。
“棍子找來了?這屋裏的狗咋又忽然不叫了?”
“嗯,胳膊粗的,一棒下去能開瓢。嘿,不叫不是正好?難不成你還盼著它們把村裏人吵來?”
“你懂啥?我覺得不太對勁。怎麽一會兒叫一會兒不叫的?是不是裏頭有人?”
“有啥不對勁的?我不說了嘛,裏頭就一個幾歲小娃子。嘖,就你這膽,怎麽幹這行的?狗不叫還不好?要是碰上一直叫個不停的瘋狗才倒黴呢。裏頭真要有人,不早醒來抓你了,還能等著你撬這麽久的門?”
“滾你娘的,老子做這個的時候,你還在撿驢糞蛋子呢。你打聽得靠不靠譜?這家真有東西?不會到時候費半天勁,結果走場空吧?”
“絕對真真的。村裏都知道,這崽子最近一個月白胖多了,吃穿用都趕上城裏娃子了,都是精貴的東西,好些娃子都饞他兜裏揣的各式零嘴,肯定是他哥在外頭掙了大錢給買的。這崽子哥以前讀過兩年書,認得不少大戶人家的少爺,可能有了什麽好路子。就是不知道給他弟留了多少錢。這樣,到時這屋裏就算沒留多少現錢,咱弄些值錢的東西出去換換也成。”
“你這倒還真……估計到時人怎麽都想不到會是……”
“打住吧。咱就是來借點錢花花,你可別動那小崽子啊。他家以前在縣城混過,估計外頭還是有點人的,鬧大了說不得就麻煩。”
“你當我啥人呢?做事歸做事,我可沒喪良心到那種地步。要是等會那崽子醒了,你就堵了他嘴,捆上手腳別讓他先跑出去喊人就是。”
“知道知道。誒,行不行啊?咋這麽久還沒弄開?”
“這栓挺死的,估計卡著什麽位置,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好開。”
“不能吧?他一個小崽子,能把門閂得這麽死?該不會是你手藝不精,不會開吧?”
“你行你來?不是你說的這崽子家裏忽然發了,有幾個銀子,把屋門弄得牢實些不是很正常?”
“門實在不好弄,那就算了,咱直接摸窗進吧,別耽擱了。我記著窗就是在門這邊一點,我找找。”
馮時夏在屋裏聽著兩人跟開研討會般地你來我往,一點沒有到別人家裏幹壞事的自覺,整個人都有些憤怒地發抖。
不過,倆人的音量低、語速快,她即便很努力地去分辨了,能聽懂的詞仍然有限。
聽倆人有提到錢,她大概猜出了很大可能這倆人半夜摸來是為財。
原來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結果在別人看來全是破綻。
是之前在縣城就盯上他們的人嗎?
第一夥搶劫的共犯還是第二夥跟蹤的那些?
又或者是村裏或周邊突然有人動了不好的心思?
對方發現她的秘密了嗎?
為什麽沒有揭發她呢?
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