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 多想
這年紀,莫不是?
他驀地有些慌張,剛剛這些人胡說八道的話豈不是全被聽去了?
孟氏倒是一下子就知道了出來幫腔的年輕後生的身份。
阿元和豆子在村裏可沒少念叨這位“阿誠哥哥”攤上的肉和他養的大黃狗。
現今看來確實是個還不錯的。
“唔……咳,咳——”
在牛車上憋久了,這會兒放鬆下來,倒有些忍不住了。
孟氏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倒把趙弘誠的心神拉了一些回來。
他不動聲色地先移開了眼睛,就跟孟氏是他以前見過的無數的陌生人一般略過。
反正阿姐還沒介紹,他隻權當不知道。
幸而自己剛剛到底是把事情掰回來了一點,不然阿姐可能真就說不清了。
眾人跟著趙弘誠的視線也終於集中到了眼生的孟氏身上。
幾乎立刻,大家心底都同時有了個相似的念頭。
背著人謀算是一回事,當著人挖牆腳這事,沒幾個真能臉皮厚到那種程度的。
頓時,個個都覺得麵上臊得慌,你拉我扯地各自找借口散開了。
朱氏張了張嘴,投給馮時夏一個同情的眼神後也三步一回頭地回了自家鋪子。
馮時夏對今天這出的理解力幾乎不到一成,還以為是自己昨兒隻出攤了半天,今天身邊又換了個人的緣故,大家才興致高昂地過來湊了熱鬧,她自己的身份就很有問題,老人的事本來就沒打算向別人說明解釋什麽。
女老板言行古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八成是什麽表演型人格,她用不著費心思去琢磨對方的心理,她也沒那閑暇。
有那工夫還不如回去多睡三十分鍾回籠覺。
雖然現在的作息比在現代正常多了,但她還老是有種睡不飽的感覺,哪怕頭天晚上不熬夜,白天偶爾也會犯困。
好在是一般都帶了茶水在身邊,偶爾喝一口能提提神。
不過,她琢磨可能也跟天氣變化有關,清明過了,氣溫漸高,大中午太陽直射著,精神能好才怪。
何況,春困秋乏夏打盹,人長期維持相同的姿勢久了或者重複單調的事情多了,產生倦怠心理也正常。
當然,她也想過是不是原身的身體哪裏有問題,但這念頭一閃而過就被她甩到一邊了。
要是真有什麽隱形病症,說實話,目前沒有別的症狀,不太影響日常生活,她就不打算去看。
不然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又全數填給了醫生,她哪年哪月才能走出這個縣尋查自己歸途的事啊?
反正到時候若真是回去了,這具身體的問題跟她本人是沒有任何聯係的。
說她自私也好,逃避也罷,她覺得自己隻要在使用期間盡量不損壞這具軀殼就算是心安理得了。
出現這種情況不是她主動占有的,她也是受害者,能盡早各歸各位才是正道。
說實話,哪怕在這不知名的古代呆了快兩個月了,似乎是越發融入這種生活了,可她仍舊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現代的自由。
交通、信息、娛樂、文化、思想……
這些差距的鴻溝總會在不經意間刺到自己。
她最怕的是在未找到歸途前暴露,到時想死死不了,想逃逃不掉,不知道會遭受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尤其,如今的醫術還很落後,她真要鑽進這個牛角尖裏攬過這責任,說不定到時就成了無休止的事了。
現今這樣維持現狀就挺好的,能吃能睡能工作。
有病什麽的也許隻是她自己臆想過度。
而要是因為自己不問診、不就醫釀出了最壞的結果,別說她不知情,就算現在真發現原身有什麽毛病了,患病不是因為她,客觀點討論,她真沒有必須得全權為此負責的理由。
總歸到時離開時她應該能給原身留下一筆錢,多少夠對方延醫問藥一段時間。
想到這,她不免有些後悔,既打算兩清,最開始她就不該動原身包袱裏的東西。
或者即便自己一時情急動用了,也不該拿裏頭的東西送人。
萬一有哪樣對人家是有特殊意義的,等兩人各自歸位時,這種缺失確實不是有錢就能彌補的。
可惜,原身的物件中,不僅身份證被她不小心弄丟了,在剛開始不明狀況的時候,還把一根編繩手鏈送了那個小姑娘,後來又拆了不少給小家夥捯飭東西,外加布巾、皂丸、麵霜等一係列被她消耗的,林林總總,再想所有的都原物奉還卻是不可能的了。
哪怕這些她都能找到一模一樣的重新購買一份,甚至找來價值更高的替代品,隻要它們對原主人有不同的含義,自己就還不了。
奈何現在一切已成定局,隻能放下這部分繼續往前走。
總之,還是多攢些錢吧,如果金錢足夠了,起碼到時候對方不會因為負擔不了治療費用而放棄。
為今之計,隻能盡她所能,在其他方麵彌補一點是一點。
說來說去,不論對她、小家夥還是原身來說,銀錢都挺重要的,殊途同歸就是得努力賺錢。
至於這縣城裏頭的人對她怎麽看怎麽想,她一個遲早都要離開的人沒必要在乎那麽多。
這般想著,馮時夏便也懶得琢磨這些“海草”們再一次舞得格外歡卻又驀地偃旗息鼓的緣由,目光落到屠戶小哥同樣隻兩米左右寬的攤位,思考自己到底該蹭哪個角落來完成後續的包裝工作比較合適。
雖無法預知那客人具體什麽時候來,但早做總比越拖越晚強。
老人今早的主要症狀仍舊是咳,其他並沒表現出什麽來。
精神各方麵的狀況也還好,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麽嚴重的急性病症,她猜測多半確實是感冒。
若是感冒的話,自愈都至少要一周左右,不急於這一時,等交完貨再去醫館也不遲。
馮時夏不提,孟氏便更不會主動表示什麽了。
其實若不是馮時夏昨晚的一番“傳人論”,按她的想法,根本就用不上來縣裏頭找醫師。
再加之入城至今聽到的諸多流言,她自是更願意先把馮時夏平日在縣城的狀況摸清楚再說。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當下肯定是買賣更要緊。
因此,當馮時夏沒理會那些直白到過分的閑言碎語,熟門熟路地接受了這黑壯小子幫手後,便目光灼灼、一言不發、亦步亦趨地隻在後頭跟著。
她在村裏是聽過不少關於這屠戶小子的話,不過倆娃子一貫都喚的“哥”,那會兒她還以為人是跟大毛差不多的年紀,半點沒有多想。
隻當也是跟著大人到外頭做買賣的。
卻不想現今親眼見到竟是這般年紀——瞧著倒和女娃麵相上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