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的一切我都喜歡
回到皇宮之後,我真的就染上了風寒,好在皇宮之中最不缺就是妙手回春的禦醫了。阿蠻天天守在我的床邊,看著我紅燒豬蹄色的麵頰,歎息個沒完。
其實我覺得吧,其實這次我並不是染了風寒,而是春天到了。幾天的昏睡之中,我都反複記起他的模樣。白衣淡香,油紙的雨傘下是一張驚為天人的麵容。
隻要夢見他,我的額頭就又滾燙幾分,心跳也加速了起來。幾個老禦醫隻說從沒有見過這樣奇怪的風寒,但又害怕公主殿下有何閃失,在家已經偷偷禱告起來,立馬從唯物主義跳到了唯心主義。我以為他們說的是公主快點好起來吧!結果他們說的是,皇帝不要砍我的頭啊,不要抄我的家啊,不要霸占我的小老婆們啊!
結果龍椅上端坐的梁太祖連連打了幾個噴嚏,一臉的無辜,“莫非朕也要染上風寒了?”
這幾日一直都是阿蠻守在我的床邊,一會摸摸我的高燒退了沒有,一會使勁捏我的臉讓我趕緊好起來。
在半醒半寐之間,我總能看見兩張臉。一張是阿蠻的大餅臉,一張是白衣美男的如花笑靨。到最後是我實在忍不住了,終於從病榻上爬了起來,將阿蠻的大臉推到了一旁。
就在她錯愕的時候,指著她的餅臉哭喊道:“你還我美男,還我美男!”
修養了幾日之後我的病漸漸好了,終於又可以和阿蠻一起撒歡了。風寒病愈之後,相思病又犯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阿蠻捧著我的所有衣服去改樣式。
必須要換成和他一樣的樣式,白衣上要用白線繡花,以此類推,所有的衣服都要變成悶騷款。
阿蠻為此嘀咕了好久,堅定認為是我腦子在高燒的時候被燒壞了,白衣上白色刺繡,黑衣上黑色花樣,那要這些點綴又有何用?
可是我固執地聽不下去,逼著阿蠻捧著我的一堆衣服送給禦用的女紅師傅修改。在走之前,阿蠻還憤憤不平地翻著白眼,“公主殿下,你可真是……”
真是奢侈浪費,不知民間疾苦。
我斜倚在貴妃椅上,手中把玩著進宮不久的綠翡翠,十足的米蟲姿態。比阿蠻更狠烈的一記白眼掃過去,阿蠻立刻乖乖閉嘴。
她飛快地跑了出去,順便將我的衣服也都扛了出去。今天才發現體形和速度成正比,阿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掌燈十分,阿蠻捧著更多的衣服回來了。我眯著眼滿意地看著這些衣服,果然都改成了我滿意的樣式,隻是阿蠻在哪?我隻看見一堆衣服山在緩緩移動著。
看著各式各樣的新衣服,就暫且忘了阿蠻這個配角吧!果然公主的衣服就是多,山陰公主是個異類,或者說是公主中的楷模,她不僅衣服多就連麵首也很多!
等衣服堆停下之後,左右看看竟沒有一個合適的地方將它們放下來,隻好找來一個凳子。站在凳子上將小山高的衣服從上而下一件件拿下來。
邊拿邊將衣服放在身上比劃著,女紅師傅的手藝真是見長,過會本公主要好好地賞他們。等我將某件衣服取下的時候,竟然看見了一張漲紅的麵頰。表情猙獰至極,臉上的橫肉堆在了一起。
平日思春,想的都是白衣美男那樣的偏偏公子,忽然見了這麽一張猙獰怨恨的臉之後,我頓時覺得落差好大。一聲尖叫之後,我毫不猶豫地拎起了裙擺,閉上眼睛一記旋風腿毫不猶豫地踢了過去。
果然清明剛過,什麽樣的怪獸都出來了。
腳掌還沒有碰到“怪獸”的臉,她已經尖叫嚎啕了起來,“公主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我一直辛辛苦苦幫你舉著這麽重的衣服,你竟然還要提我。”
說完就放手一扔,衣服落滿了整個屋子,她躲在角落裏麵畫圈圈。而我則忙著將這些衣服都撿起來,“阿蠻你待會哭,先幫我將所有的衣服撿起來。”
話音落下,阿蠻的抽泣變成了嚎啕。我隨手拾起了一件白色的長裙,慢慢挪到了阿蠻的身邊,“怎麽了?是不是衣服太重,手臂累得疼。我來幫你揉揉,不然晚膳的時候多給你一個豬蹄補補身子?”
聞言阿蠻終於不哭了,淚眼婆娑地望著我,似在詢問豬蹄是真的嗎?我點點頭,她終於笑了,從我手上將裙子搶了過去,擦了擦鼻涕。
用依舊通紅豬肝色的麵頰對著我說:“公主你真好!”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會影響食欲,默默移開了目光。
看著她手中被玷汙的白色長裙,我有些惱怒,想起剛剛要踹她的那一幕,又有心於心不忍。感情中和之後,就默默地坐在一旁觀望著阿蠻用我的衣服繼續擤鼻涕。
擦著鼻涕還不忘要向我告狀,“公主,剛剛有人欺負我。”
“誰?”我立馬轉過身,聚精會神等待阿蠻說出那個勇士是何人。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阿蠻又讓它落了下來,一幅楚楚可憐的柔弱樣子,“公主,我被女紅師傅羞辱了。”
我腦子立馬浮現出春宮圖中的七十二式,興致勃勃地問阿蠻,“你們用的哪一式?”
阿蠻臉上還掛著淚痕,一臉茫然地望著我。
“他,他……”阿蠻滿臉嬌紅,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氣惱。
我的興致更高了,眼睛晶亮地等待著她下麵的話。沒想到阿蠻反而撒嬌起來,“公主人家捧了這麽重的衣服可都是為了你啊,你要好好獎勵人家,比如一個豬蹄不夠要兩個……”
聽了好一會,她都是瓊瑤般的撒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捂住了阿蠻喋喋不休的嘴巴,灼灼的眸子注視著她,“說吧,你是怎樣被羞辱的。”
沒想到的是阿蠻像是又戳中了傷疤,楚楚可憐的模樣又出來了,“裁縫師傅他說我胖!”
乍聽之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胖和羞辱有什麽關係,她不是叫小胖嗎?我迷離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原來是阿蠻的玻璃心碎了,跟十八禁毫無關係。
頓時我就意興闌珊起來,“女紅師傅說的是事實”這句話我真是忍了好久總算是憋了回去。阿蠻就是一根筋,若是將她惹火了,我相信阿蠻絕對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貞潔烈女”,到時候我整個屋子裏的衣服都不夠她的蹂躪。
盡管我已經意興闌珊了,但是阿蠻依舊死死拉著我的手,要把女紅師傅的惡劣行徑向我匯報一遍。
“女紅師傅那裏真的好忙,進去之後就是一片肚兜的海洋了。而女紅師傅已經被淹沒在了豔麗的肚兜之中,我看他苦苦掙紮,就好心將他拉了起來。沒想到女紅師傅竟然指著我,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嗯?”我興致缺缺,“他怎麽羞辱你的?”
“當時他一幅絕望的模樣,簡直像是整個世界觀都塌陷了,‘太祖怎麽會將你這樣的女子也選入後宮裏的?看你這身材簡直是在讓費後宮中的糧食。環肥燕瘦也就罷了,你算是什麽?太祖,太祖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若不是這一次多分發了一些布料下來,簡直都不夠給你縫製衣服的。縫製內衣的繡娘回去了,現在就連內衣都是我在縫製,你何必再來給我添亂呢?’”
我摸不清頭腦,不明白阿蠻到底是想說些什麽,盯著她這張大臉無語道:“這又和你有什麽關係呢?”
阿蠻抽泣著繼續說道:“每次那些窈窕的女子過來縫製衣服,他都可以剩下一些,出宮售賣,而到了我的身上,他不僅不能餘下還要將以前克扣的布料倒貼一些上來。我本想解釋,並不是要給我做衣裳,他就已經幫我量起了尺寸,一邊量一邊歎息。感歎好在這些年他還餘下了一些布料,不然隻怕都無法給我做出一件肚兜來。”
我已經笑得不行了,拍著阿蠻的肩膀笑道:“把你的尺寸報出來聽一聽,到底女紅師傅會虧成什麽樣?”
阿蠻一臉的不情願,終於在我的淫威之下才說出了自己的尺寸,“當時女紅師傅是這麽說的‘放眼整個京城不論男女,阿蠻的體形都是一支獨秀。就連遊手好閑的富家公子也是望塵莫及’。”
最後的一絲理智終於在這個比喻中消散了,阿蠻衝了上去將女紅師傅手中的量尺狠狠折斷,然後居高臨下說道:“今天不是我來做衣服,是幫公主來製衣的。而且我也不是後宮裏麵的妃嬪,是公主身邊最受青睞的侍女。”
女紅師傅頓時就傻眼了,結結巴巴問了問公主想要什麽樣式的衣服,結果阿蠻就按我的要求說了一邊,然後女紅師傅又傻眼了。
“等等這些衣服都不用改了,你再拿回去吧。我這裏有一批晉國的衣服,正是公主想要的款式,隻是公主什麽時候對晉國的衣服感興趣了……”
我曾經猜測過無數個結果,卻從來沒有想過結局會是如此。原來他是晉國人,所以他會用與眾不同的熏香,會穿著獨一無二的衣服,會長得如此特別卻傾城。
父親有一宿敵,像是從一出生就注定不容的人。他就是晉國的君王,兩個人從力場上,性格上都是兩種完全相反的人。
他們說晉國是虎狼之國,有野心,有手段,更擁有純正的唐朝遺留下來的血脈。若是說有誰能將五代十國統一,唯有晉國。
父皇顯然對這樣的言論嗤之以鼻,憑什麽?後梁家大業大,與晉國比肩,晉國公不過是個刻板的老頑固。
可是所有人都忘了,晉國的帝王是沙陀族的後人,他們英勇善戰,血性與身俱來。還有他們不同於中原人的相貌,奇特而絕美。
這段感情隻能無疾而終。晉國和梁國是世仇,不戰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