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一美男來搶婚
玄朝的第多少年我記不清了,活了幾百年偶爾也迷糊一次吧!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也有嫁人為妻的一天,甚好,甚好!
杜府的門口聚滿了人,新娘子是都城哪一家的千金這倒不清楚,但是瞧著狀元爺臉上憨憨的笑意,就知道他很滿意,非常滿意。
我頂著蓋頭,眼前是一片緋紅,隻覺得這一身風光霞帔熟悉無比,卻記不清自己什麽時候穿上過。
喧囂的人聲傳來,我隻覺得緊張無比,心裏又有些失望。從他將我送入杜青桐身邊的時候我就知道慕濯的想法,他想讓杜青桐照顧我,他是當朝的狀元爺,就算明鏡堂發覺我沒死,也不敢輕舉妄動。
最好的方法就是嫁給杜青桐,我是他的正妻,他一定會全心全意照顧我,保護我。從一開始,我們就都懷著各自的目地和想法,這一場婚嫁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慕濯望著貼著大紅色的喜字,隻覺得刺眼,熟悉的酸楚痛苦又湧了上來。她要嫁人,這不是他期望的嗎?他以為自己能照顧好她,所以將她帶入明鏡堂,但馨薇頻頻來找她的麻煩,他又覺得不安。特別是顏�知道她在明鏡堂之後,他每天入夜都忍不住起身看一看她還在不在。
患得患失的感覺幾乎要瓦解他最後的理智。隻要想起紅衣倆人一起站在大殿上,請求陛下賜婚,他就會痛,像是有刀在緩緩地分割,像是有一隻蟲子在蠶食。
長痛不如短痛,他在她的胸口上刺了一刀,溫暖的血從他的手心下落下,和他後背上滾落的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痛,痛得想要閉上眼睛永遠睡下去。而他也痛,他幫她擋了一劍,卻怕她心軟,故意不讓她看見。
現在後悔了嗎?她真的選擇了恨他,而嫁給了別人。慕濯舉起酒壇,張開薄唇,辛辣的酒水滾入嗓子裏,灑入他的眼睛裏,也隻有這一刻他可以放肆的流淚。
“吉時已到――”
我像是被驚醒,他來了沒有?我如了他的心願嫁給了杜青桐,他會滿意還是會傷心?我還在癡心妄想,他怎麽會傷心。
那一日他的吻落下,宛如滾燙的煙花埋進我的靈魂裏,令我溫暖令我驚喜。一夜之後,他認真的對馨鳶說,我是他的妻子。
一女不可二嫁,我是認真的,他是騙我的。我一直傻傻的被他利用著,他不喜小師妹被故意待我好,他不喜顏�所以就要將我送入別人懷裏。
幾個婢女扶我出去,嫣紅的一切莫名讓我心痛。慕濯你看著,看著我是怎麽嫁給別人的!冰涼的手指被溫暖的手掌包緊,我驚詫地抬頭,可惜眼前隻是一片晃動的紅色。
他的手也是暖的。
頭頂上傳來溫暖的笑聲,“娘子是我,過會就要拜堂了,不用這麽想著見我。”
是杜青桐不是他,我暗暗笑了笑,怎麽可能是他。
我被他牽著走到大堂中,聽到聲音各異的賀喜聲,我心裏隻有荒蕪。小心地掀開蓋頭,向人群中望去,急急尋找他的身影。
在華燈照不到的角落中,他端著酒壇拚命地灌下,身上的黑衣已經濕透了,狂放狼狽的樣子還是我記憶中的慕濯嗎?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擱下酒壇,站在燈火闌珊處望著我。所有的人聲,燈影淡去,隻有我和他。目光穿越過人海,最終還是隻能為你停留。
慕濯,你看我要嫁人了還是想著你,是不是很沒用?他的雙眼泛著紅暈,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大哭。
千言萬語都在一眼之中,從此陌路。我放下了蓋頭,清晰地聽到酒壇掉落碎裂的聲音,當初那一劍到底是誰毀了誰?
杜青桐扣住我的手指,“娘子不怕,不怕,一切都過去了。”他是個明了的人,知道我心裏沒有他,知道我掀開蓋頭想要尋找的是慕濯。
你知我,愛我,恐怕我用餘下的一年也還不清了。
當來客落座,響亮而刺兒的聲音響起,“一拜天地――”心中破碎的聲音響起,回憶碎了,至親至愛的人成了故人,再也不會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盤根錯節的記憶感情被生生拔開,痛得幾乎不能呼吸。流淚容易,忍著眼角的淚讓它不要落下卻是這麽的難。
我捏緊了手指,指甲嵌入皮肉中。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麽,比不上心痛的萬分之一。
慕濯靠在椅子上,無論怎樣強迫自己也無法讓自己的眼光停留在那一襲嫁衣之上。他撫在自己的胸口上,輕輕喘息。
噩夢醒來後,他也會這樣撫著自己的胸口喘息。夢中的長安渾身浴血倒在自己的麵前,自己握著劍,滿手都是長安的血。她不哭,不痛,嘴角的笑好比曇花,極致後凋零不見。
她的手緊緊拉著自己,她害怕自己鬆開手眼前的人就會不見。“慕濯,妖的下場就是魂飛魄散,我沒有來世,我怕我閉上眼睛就會忘了你,再也抓不住你的手……”
每每醒來他都不敢再睡下,會偷偷跑進長安睡過的房間發呆,直到晨曦微露。
我沒有跪下,因為身後傳來冰冷的寒意,幾乎要毀天滅地。來客驚起,紛紛望向那襲風華畢顯的紅衣。
“看看我今天錯過了什麽?朔月和狀元爺的拜堂?”他的笑很冷很妖,來客看清之後都不由地移開了目光,手心都是驚恐的汗水。
“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用的很好,我記得捉妖師不能喝酒。”形狀美好的眼瞳眯起,望著角落中半醉的慕濯,諷刺地勾起嘴角。
慕濯抬起臉,清冽的眼睛已經出現了迷離的光澤,謫仙的氣質中多了一份頹廢,屋中所有女人的目光在這兩個絕色美男之間徘徊不定。
“你想來殺我”慕濯淡淡開了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朔月是妖,你怎麽能將她嫁給一個凡人?”顏�望著他,一幅責怪的模樣,若不是眼中化不開的漆黑冰冷,所有人都察覺不到此刻的顏�是有多麽的憤怒。
他幾乎要忍不住要殺了府中的所有人,哪怕成了廢神,或是墮落成魔,他都不在乎。
在座的客人驚呼之後,都向門口逃去,驚叫聲不斷“新娘子竟是妖怪!”“妖會吃人心,會喝人血……”
我掀開了蓋頭,對上顏�漆黑不見的眼睛,感覺自己一直在下墜。本來想大罵,“你跑來瞎說什麽?”結果對上他的眼睛之後全都忘了。
身體不再聽從我的安排,步子很是機械,向他走去。杜青桐在身後大喊,“長安你要去哪?”
我也著急,大婚當日居然穿著嫁衣和另一個男人跑了。可是身子不是我的,也不聽我的安排。此刻我終於知道顏�也是妖,怪異的是他身上沒有半點妖氣。
杜青桐上來想要拉住我的手,顏�危險地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眸裏閃過玫瑰色的暗紅。我看見自己轉身,伸出白皙的手一掌拍在杜青桐的天靈蓋上。
他望著我,眼中的柔情沒有散去,晶亮溫暖恍若是夏天中的螢火之光。
他說:“娘子不要走……”話再也說不出來,嫣紅的血從嘴角滑下。他溫暖的指尖停留在我的手心上,舍不得鬆開。直到身子緩緩倒下,溫暖的手從我眼前劃過,跌落在紅色的地毯中。
嘶鳴堵在嗓子裏,滾燙的淚從眼眶裏砸下,喉嚨中湧起血腥。為什麽要我殺了他?我寧願死的是我。
身子依舊沒法動,她緩緩走到顏�的身邊,牽起紅袖下那雙凝脂般的手。
他靠在我耳邊,笑意綻開,層層疊疊,燦爛無比,“朔月你要嫁給一個凡人,不如嫁給我,我不僅是妖還是神。”
我想伸出指甲,想破開他的胸膛,我想為青桐報仇。最愛我的人,死在我的手下,他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他含笑擦去我臉上的淚,似乎重新遇見我是他最開心的事情。喉嚨間的鮮血從牙齒間滾落,半是淚水,半是鮮血,模樣一定瘋狂猙獰至極。
顏�抬起紅袖,仔細地幫我擦去血淚,袖口上繡著淡淡的花紋,華貴無比。
“不要哭,這才剛剛開始。”他的聲音溫潤如玉,我卻恍若聽見來自地獄深處最恐怖的聲音。
他要殺了慕濯。不!不可以!我在心底尖叫哀鳴,身體動也不能動。
“朔月你看著,誰也不能占有你,更不能傷害你”他側過身,溫熱的唇印了上來,青絲垂下遮住他傾國的麵容。
我眨了眨眼睛,似乎問到了彼岸花的味道。恍惚間又看見了幻境,翩躚絕世的神靈從彼岸花中走出,他說“我不能讓你死”。
慕濯靜靜望著親吻的兩個人,眉頭緊緊蹙起,自己做了那麽多,結果卻是這樣。杜青桐死了,長安將被顏�帶走,留給自己的還有什麽?
顏�鬆開了嘴唇,將我輕輕摟在懷裏,紅袖中的素手蓋在我的眼睛上。
“我要殺了他,但是我怕你見了會瘋了。朔月答應我好好活下去,他傷了你,應該受到懲罰。”
紅衣錦袖一晃,手中多了一把劍,他手指落在我的眼前。我卻不能閉上眼睛。我聽見破空的聲音,聽見刺入血肉的聲音,聽見慕濯的一聲悶哼和倒下的聲音。
時間被定格。慕濯緩緩倒下,他還是望著紅色嫁衣的新娘,怎麽也不肯合上雙眼。長安我終於明白你說這句話的意義。
若是我閉上眼睛就再也沒有力氣睜開了,你是不是就要從我的生命裏,視野裏溜走了呢?你能告訴我怎樣才能留下你?
我寧願這一劍是你刺得,那樣我還可以再拉住你的手,緊緊地貼著,死也不鬆開。
眼前一黑,長安將嗓子裏的鮮血噴出,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