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她是第一個

  梁非凡略顯粗糲的拇指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背，垂下的眼簾深處蘊著隻能給她的深情，“今天這個日子很特別，所以才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


  “……我雖然覺得自己的參賽作品完成的還不錯，不過今天參賽的人有很多，我不一定會得獎。”白璐以為他這是在提前為自己慶祝，忍不住說：“其實真的沒有必要這樣，你也說了，重在參與嘛……”


  “白璐。”


  梁非凡微微一笑打斷了她的話，“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麽？”


  “……什麽日子？”


  是什麽特別的日子麽？她一時倒是沒有反應過來，梁非凡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似乎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似精明的小女人，其實都是這麽迷糊的？還是你們女人其實都喜歡這種小驚喜？”


  白璐更是迷惘起來，“……到底是什麽特殊的日子？什麽驚喜？我……不是很理解。”


  今天是怎麽了？

  剛剛關潮和她說，“恭喜”，現在梁非凡又好像是在對她說類似“驚喜”的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還是她遺漏了什麽？

  “你……到底是什麽事情？別和我賣關子了。”她有些急切地追問，“有什麽事情值得恭喜我麽？”


  “今天是15號不是麽？白璐，今天是你的生日。”之前他看過她的身份證，早就已經記住了這個日子，卻不想這個小女人，能把這麽重要的日子給忘記。


  從小到大，梁靜瀟都不會忘記自己的生日，每一次還沒有到生日的那天，她就已經在家裏宣布，自己想要什麽，他是梁靜瀟的大哥，每一年都會給她準備一份價值不菲的生日禮物。


  當然，不管是梁靜瀟，還是以前他所接觸過的女性，對於“生日”這種看似特殊，卻一年都有一次的日子來說，沒有一個不渴望在他的身上討到一點什麽好處。


  而她，完全是第一個。


  自己的生日，竟然還需要別人來提醒。


  白璐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10月15號。


  沒錯，是她的生日，可是她從來都不過生日。


  她原本迷惘的神色瞬間變得僵硬起來，眼神閃了閃，輕聲問：“……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想知道這些並不困難。”梁非凡見她神色有異，蹙起濃眉，“嗯？怎麽臉色反倒是難看起來了？這日子你不是應該開心麽？”


  白璐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其實也沒有必要隱瞞著他，他們之間……不需要這種秘密。


  她咬了咬滣，思忖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非凡，我沒有想到，你會記得我的生日，我不記得我的生日，並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我不會特意去過自己的生日，所以長久以來，我都快忘記自己的生日了。”


  梁非凡兩條長眉蹙得更緊了幾分，眼底閃過不解，“為什麽不過生日？”


  女人……不都是挺喜歡這樣的日子的麽？

  “……因為，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那天……就是我的生日。”白璐嗓子眼有些哽咽，聲音很低：“……這些年來，我和我媽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敢提自己的生日。因為我的生日就是我爸爸的忌日。”


  梁非凡心頭一緊，伸手輕輕地挑起她的下頜，果然見她一雙眼睛紅彤彤的像是兔子一樣，卻是忍著沒有讓眼眶裏的淚水掉下來，他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嗓音越發溫柔，“抱歉，我之前並不知道……不過這些事情都隻是湊巧而已，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那麽這些年來，你從來沒有過過生日麽？”


  白璐搖頭。


  梁非凡食指微微動了動，心念也跟著轉了轉，他眸光平靜地看著她憋紅了的眼眸，最後終於還是問：“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你從來沒有說過，我也沒有問過，如果我現在問你，你會不會願意告訴我？”


  白璐的手緩緩地覆上了他的手背，深吸了一口氣，才點頭，“沒有什麽不願意告訴你的。”


  梁非凡讓她坐在了位置上，門口的經理和侍者已經準備好了，一見到人入席了，正準備上前，梁非凡的手在白璐的背後微微一動，經理和侍者見狀，頓時往後退去。


  大概意識很明白，現在梁非凡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


  白璐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晚上梁非凡布置了這一切，還有下文，她到現在為止，也隻是單純地認為，他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準備給自己過一個生日而已。


  “……我爸，大概是在我5歲那年就去世了，其實那時候我還是懵懂不知的年紀，我根本就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麽，隻記得那天幼兒園放學的時候，是班主任親自送我回家的。平常都是我爸或者我媽來接我，可是那天他們都沒有來，回家之後也沒有見到他們，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以為爸爸媽媽去給我買禮物了——”


  說到這裏，白璐頓了頓，這些事情，她從未和別人提起過，哪怕是和向隆錦交往那麽多年，她也從來不會提這樣的事情。


  因為是自己心中的痛，以前懵然不知，成年之後才知道那時候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失去的是什麽，所以心會更痛。


  她嗓音更低，微澀的字眼之中，透著濃濃的哀傷，“……可是我不知道，其實那時候我爸已經在醫院搶救了，我一個人在家裏等到了晚上10點鍾，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很困，想睡覺，可是爸爸媽媽都沒有回家，我不敢睡，於是我嚐試著給我爸爸打電－話，電－話號碼是我媽寫下來挨在座機邊上的，我對著那些數字按下去的過程之中，我還在想，一會兒爸爸接了電－話我就要哭，還要發脾氣。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可是他們兩個人都不在家裏，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委屈呢……”


  “……所以電－話一接通，我就哇哇大哭，不等那邊的人說什麽，就一直嚷嚷著要吃蛋糕，要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