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不歡而散
跨年來臨的那天,江城下起了鵝毛大雪。
葉梓坐在窗前,放下手裏的書,忍不住推開露台的門走了出去。
一隻幼鳥被凍得倒在雪裏,葉梓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把鳥捧起來,給它做了一個溫暖的窩。
“希望你能熬過這個冬天。”她凝視著鳥,唇角浮起一絲模糊的笑意。
“小姐,蔣芸和司曉兩位小姐過來了。”林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梓匆匆起身,抓起包和白色大衣下樓,看到司曉和蔣雲正在客廳裏,一邊喝茶一邊說笑。
她微笑著上前,“訂好餐廳了嗎?”
司曉笑著說:“放心,我的美食品位絕對讓你驚豔,我訂的這家餐廳,可是整個江城最高檔最好吃的地方。”
蔣芸滿臉不信,“上次你帶我去的地方也是這麽說的,結果食物難吃得要命。”
“那是你不懂得欣賞,再說了,你知道跨年夜的餐廳有多難訂嗎?我可是從千軍萬馬裏搶出來的名額,不管不管,總之今晚我們一定要一醉方休,開開心心的迎接下一年。”
司曉起身,拉著葉梓往外走。
三個女人嘻嘻哈哈到了門口,看見一輛車停在門口。
阿浩跳下車,打開邁巴赫的門,一身黑色大衣的陸靖深從裏麵下來。
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站在傘下,晦暗的神情和黑色的穿著,仿佛要和那把傘融為一體。
“陸先生好。”司曉和蔣芸和她打招呼。
陸靖深淡淡扯了扯唇角,算是微笑。
“這麽大的雪,我讓司機送你們去吧。”
司曉急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就行了,不麻煩陸先生了。”
陸靖深點了點頭,不再堅持,轉身走進了宅子裏。
蔣芸長籲一口氣,攬住葉梓的肩膀,“你打算一輩子都不理他呀?其實,豆豆丟了,他一定也跟你一樣難過。”
司曉見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瞪了她一眼,迅速轉移話題,“要遲到了各位大小姐,趁著堵車之前,我們趕緊上車行不行?”
葉梓垂下眸子,若無其事地上車,跟著她們說說笑笑之間,似乎已經忘了心裏的傷痛。
跨年夜的晚上到處都是人群,整個江城的人似乎傾巢而出,每一家餐廳都被塞得熙熙攘攘,一個人的臉上都透著喜悅與惆悵相交地複雜神情。
司曉看上去比誰都開心,她舉著酒杯高聲大喊:“來,讓我們幹了這杯酒,辭舊迎新,過去的一年全都是狗屎,今晚過後,讓我們依然擁有從頭再來的勇氣!”
葉梓不能喝酒,她舉起飲料,微笑著跟司曉和蔣芸碰了碰,“幹杯。”
一杯酒下肚,司曉的話明顯多了起來,她撐著下巴,醉眼迷離地看著葉梓。
“阿梓,我們這三個姐妹裏,其實我是最羨慕你的。”
“你看看你現在,既不缺錢,又不缺男人,隻要你隨便揮揮手,就有兩個男人心甘情願地為你鞍前馬後。”
“你再看看我,什麽都沒有,要為生計勞碌奔波,要被老板苛責,要躲避我那個即將出獄的賭鬼老爸,還要獨自排遣自己的寂寞。”
“你說,這世界上還能有比我更苦逼的人嗎?”
見司曉越說越過分,蔣芸皺著眉,伸手拉了拉司曉的衣角,“好了,差不多得了,別嘴上沒把門。”
司曉一把推開蔣芸,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還有你,小芸,你是江城本地人,家裏不愁吃穿,大學畢業沒多久就考進了警局。”
“現在又有了律師男友,估計再過不久就要邁入婚姻的殿堂了。”
“真羨慕你啊,這一路沒有波折的人生,也正是因為你和葉梓一樣,總是沒有焦慮,也不用擔心什麽,所以你們倆的關係才會更好吧?”
蔣芸明顯生氣了,“司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跟阿梓對你不好嗎?難道你忘了,我們倆是怎麽幫你去陸安臣家裏拿證據的?當時阿梓還懷著孕,差點就死在陸安臣手裏呢!”
司曉轉動著手裏的酒杯,輕輕笑了,“是啊,你們是我對我很好,可你們也不是瞧不起我的出身嗎,不是因為我想保住自己的職位,寧願受了欺辱也不去報警,而瞧不起我嗎?”
葉梓凝視著她,慢慢說:“司曉,你喝醉了。”
要說痛苦,誰能沒有?
她也有,甚至更甚。
可葉梓並不想再回顧過去那五年的監獄生活,也不想把那些慘痛的回憶當成談資,來跟司曉分享,從而得出誰更慘這個結論。
她不是來比慘的。
司曉搖了搖頭,打了個酒嗝,“你壓根就不懂我在說什麽,你看看我訂的這家餐廳,你再看看我點的這些菜。”
“實話告訴你,這些錢,差不多是我快一年的工資了,你覺得我會舍得花這個錢,在跨年夜這天跟你們鋪張浪費?”
“我老實告訴你吧,阿梓,這家餐廳不是我訂的,我沒那個能耐,這些菜也不是我點的,我心疼錢包,真下不去那個手。”
“這些都是陸靖深一手安排的,他找來我跟蔣芸,就為了在跨年夜這天,能讓你開心,你說,你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葉梓坐在椅子上,她睫毛輕顫,斂住了眸中情緒,不知道在想什麽。
蔣芸忍不住惱怒地盯著司曉,“你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瞞著她嗎?”
“為什麽要瞞著她?你們都像寵小公主一樣寵著她,就不怕把她寵壞了嗎?”
“她得到的還不夠多嗎,就不能讓她反省一下,大家給了她這麽多,她又給過別人什麽嗎?”司曉不管不顧地大喊。
葉梓安靜地看著司曉激動的模樣,心裏終於起了一絲波瀾,是一絲從頭涼到腳的冰寒。
“一直以來,你看著我經曆了那麽多,心裏最終想的,卻是這些東西嗎?”
“難道我說錯了嗎?”司曉冷冷盯著她,“對比看看我的人生,葉梓你簡直過得不要太幸福。”
“從前我的工作是低頭哈腰地為葉樂心這樣的貴婦服務,現在則是為其他貴婦服務。”
“對比之下,你跟葉樂心那群貴婦有什麽區別?你最多隻是對我禮貌了一些,可難道,禮貌的高傲就不是高傲了嗎!”